花晴找到秀紅,卻聽說秀紅去寺院上香了,與金貴說的李瑢去寺院清修不謀而合。於是萬念俱灰,跟花婉回了煜王府。

回到府裡,花婉問她用不用再回瑢王府看看,花晴只說了一句:“那裡一草一木我都不想再見。”

這次她既沒吵也沒鬧,回到煜王府後,只是安靜地回了房間,再就閉門不出,飯也不吃,在桌邊呆坐了一整日。

到了傍晚,天卻忽然放晴了。

雲銷雨霽之後,天空晴得耀眼。

火燒雲把整個西天燃成了赤金色,一顆柔軟的夕陽從雲縫裡擠出來,天邊金紅為底、紫藍為潤,雲絲和水汽之間夕陽的餘暉如鎏金浮動,美得如夢如幻。

花晴望著天水間這一片瑰麗迷人的景色,像是痴了。

花婉傍晚時來看她,推門進去,卻見花晴痴痴傻傻地看著遠山的落日,臉上掛著好幾道半幹的淚痕。花婉輕嘆了口氣,說道:“你一天沒吃東西了。”

花晴卻抬手指著東邊的天空,喃喃道:“霽月難逢 說的正是這雨後難得的時候。你看那月亮,多好看呢。”

花婉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見東天已經升起一顆朦朧的月亮,水影子似的,帶著明亮的清輝。

花晴這一句輕描淡寫的話,卻聽得花婉有些難受,只能調侃道:“你說話越來越文縐縐的了,就跟那個……”她剛想說“跟那個書呆子一樣”,忽然意識到這話現在不宜說,便立刻打住了。

“跟我去吃晚飯吧。”花婉說著伸手去拉花晴,花晴卻不起身,只坐著不動。

花婉瞭解花晴,知道現在不是能勸動她了的時候,便松開手,在花晴身邊陪著她靜坐了一小會兒,最後道:“餓了就跟丫鬟說,不管多晚廚房都有吃的。”然後起身離開了。

花婉吩咐廚房晚上留人,隨時為花晴備飯。但到了翌日清晨,花婉叫來廚子一問,卻說花晴一晚上都沒有吃飯。

花婉擔心起來,心想難道這是要絕食不成?於是匆匆披了衣服,疾步來到花晴的房門口,卻見房門大敞著。

她邁步而入,見春香和採菊兩人一個呆坐在地上,一個靠著窗框滿面淚痕,床上卻沒有花晴,被褥都還疊得整整齊齊,像是一夜沒有鋪開過。她頓覺不對,問道:“出什麼事了?你們夫人呢?”

她一問,春香就哭了,還是採菊答道:“夫人她……離家出走了。”

花婉一驚:“你怎麼知道的?”

採菊把一張紙遞給花婉,花婉一把奪過,就見上面寫著:“姐姐,我走了,別找我。”花婉一看確是花晴的筆跡,腦袋裡立時“嗡”一聲炸開了,急問道:“你在哪裡找到的?”

春香抹著眼淚說道:“早上我和採菊一進門,就發現夫人不見了。這張紙放在桌上,旁邊還有個信封。”她拿過一個信封交給花婉,花婉接過來一看,卻是暮東山寫給花晴那封信的信封。她挑開封口一看,裡面的信已經沒有了。

花婉拿著這個信封怔了半天,忽道:“叫人備轎,我要去見暮將軍。”

花婉匆匆來到暮東山的家,卻見大門緊閉。她叫人去敲門,小廝拍了半天,才出來一個管家模樣的人。

那人探頭出來看了一眼,見是花婉,“喲!”了一聲,忙把門大開,給花婉打了個千兒道:“小的見過婉夫人!”

花婉問道:“你們將軍現在哪裡?我有急事找他。”

管家面色有異,半天才道:“不瞞您說,將軍他出遠門了。”

花婉心裡一沉:“去了哪裡?”

“鄉下的老夫人患了急病,暮將軍告假,回老家看老夫人去了。”

“他是什麼時候走的?”

“就是昨個晚上,走得急,連行李都沒怎麼收拾。”管家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來給花晴看:“您看這不是給花大將軍的告假信,都沒來得及本人送,叫我給衛東將軍,託他轉交嘞。”

“那他說什麼時候回來沒有?”

“說是得三四個月。”

花婉聽完愣在原地,緊攥著手絹不出一聲。

管家見她面色深沉,小心地問了一聲:“婉夫人?”

花婉半天才回過神,說道:“我知道了。”她轉身要走,忽又回身,囑咐道:“若是暮將軍回來了,務必派人到我那裡告訴我一聲。”

管家垂手道:“是,婉夫人放心,小的記下了。”

花婉坐轎回煜王府。轎子走得很穩,她的心卻很亂:“暮東山連夜離京,不管理由是真是假,一定都跟晴兒脫不了幹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