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五走到她身邊,低聲道:“你不在的這一會兒,事情大變樣了。”

阿柳問道:“怎麼了?”抬頭看見胡大拿好端端地坐在床板上,立時“呀”了一聲:“他好了?”

趙四海從地上站起身來,對阿柳道:“事情已經解決了,吃了飯咱們就一起下山。”說著走過去從阿柳手中接過飯盒子,開始往桌上擺。

胡大拿這時忽然開口問趙四海:“這位漂亮的姑娘是你媳婦?”

阿柳登時一怔,趙四海無奈地沖她笑了笑:“我舅失憶了,這事慢慢再跟你解釋。”回頭對胡大拿道:“什麼媳婦,你外甥有媳婦了,不是人家!”

胡大拿好奇道:“哦?那你媳婦在哪裡?也這麼俊麼?”

趙四海邊往出拿盒飯,邊道:“也俊也俊,吃飯吧。”

阿柳見胡大拿真是失憶了,這下可吃驚不小,她一邊幫忙從盒子裡往出端菜碟,一邊偷瞟楊五。

楊五湊近阿柳悄聲道:“這算歪打正著,倒不是壞事。”接著三兩句把剛才發生的事跟阿柳解釋了一番,阿柳聽完也覺得甚是詫異。

擺好了飯,大夥兒把李瑢和花晴讓到上座,其他人在底下圍坐了一圈,吃了頓午飯。

等到吃完,已經快到下午申時了。

花晴想著山下的軍隊多半早已等得不耐煩了,便催促著李瑢趕緊下山。

這些人除了胡大拿,都沒有什麼行囊可收拾的。胡大拿自己也想不起來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要拿,最後幹脆所有人都是兩手空空地下了山。

這一路往山下走,李瑢沿途見著不少奇花異草,興奮得他就跟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似的,邊走邊贊不絕口:“這座山真是個絕妙的所在,我已經發現至少十種珍奇的藥材了。”

他一邊快樂地來回張望,一邊對趙四海說道:“你把山寨關了開個草堂,專賣這山裡的珍奇藥材,再起個名字,就叫……夢溪草堂如何?”

趙四海不敢得罪李瑢,李瑢說什麼他都“好好好、成成成”的答應。倒是胡大拿聽到“夢溪草堂”四個字,皺眉道:“這麼文氣!黑風嶺上開的鋪子,應該叫黑風堂。”

趙四海一聽敢情沒全忘 這事還記著呢!他怕李瑢聽見生氣,趕緊對胡大拿比了個“莫要再說了”的手勢。

李瑢倒不以為意,邊走邊繼續道:“你從山裡採集藥材然後運進京城,我給你方子,你製成藥丸,再開個夢溪藥鋪,賣別人沒有的名貴藥品,這不就是一條從良的好路子?”

李瑢說者無心地這麼隨口一說,趙四海卻聽者有意地心中猛然一動:“對啊!別說這還真是個賺錢的好路子。”他趕緊使勁擠過人群,來到李瑢跟前,巴巴地問道:“王爺,您說真的?別誆我,我可是信您了!”

李瑢沒聽懂什麼叫“誆”,但大概明白趙四海的意思是別騙他,便一本正經地答道:“你怕我說假話?我在宮裡的藥鋪因為沒有這裡這些好藥材,所以只能治普通的病症。而且製成的藥只有宮裡的人服用,吃的人太少。但倘若你在民間開了藥鋪,就有更多的人服用我的藥,到時候我再在你的藥鋪偶爾做個堂,幫人瞧病。這是造福百姓的事,我為何要說謊呢?”

金貴在旁聽見,心裡暗道:“造福百姓?咱們王爺是看好一個大病,免費送你個小病,這誰敢去看去?”

趙四海聽說李瑢要坐堂,心裡也是一咯噔,但隨即想到那還是老遠的事呢,便笑眯眯地接著李瑢說道:“那我可就仰仗王爺您了!”

這麼會功夫說下來一筆買賣,趙四海心中有些高興,走路都微微擺起來了。那模樣不像被拿住的土匪,倒像是個開業大吉的新老闆似的。

走了約莫小半個時辰,快到半山腰的時候,眾人走得有些累,打算找個陰涼地兒歇歇腳。誰知剛找到棵樹在樹蔭下坐下沒半會兒功夫,就見遠處山路上疾馳而來一隊人馬。

楊五眼力好,一眼看出是朝廷的官兵,立刻站起身來。趙四海也看見了,急忙對李瑢和花晴道:“瑢親王,晴夫人,是官軍!”

花晴原本靠著樹幹用手扇風,聽趙四海一說,立刻高興地差點跳起來,沖著那隊人馬就奔跑了過去。

那隊人馬總共約莫百來人,是個打前鋒的騎兵隊伍。

領頭那匹高大的玉龍白馬上,坐著位身披鎧甲的年輕將軍。他二十歲出頭的年紀,劍眉星目英姿颯爽,手持一把紅簪纓長|槍,整個人氣宇軒昂。

見遠處有人跑來,那年輕將軍勒馬停下,定睛一看,頓時面露驚喜之色,飛身就從馬背上躍了下來,迎著那來人疾走過去。

那跑來的人正是花晴,她見年輕將軍下了馬沖自己走來,腳下更是旋風似的直奔著他跑去,邊跑邊歡快地招手高聲喚道:“東山!”

那年輕將軍身旁的一名副將一直緊跟著他,此刻見到花晴像個小姑娘一樣蹦跳著跑過來,遂笑著對那年輕將軍說道:“暮將軍,是晴夫人。”

暮東山微笑著點了點頭。

花晴跑到暮東山跟前,跑得太急眼見收不住腳,差點要撲到他身上。暮東山緊忙伸手要去扶她,花晴卻在差點撞上他的一刻抓住了他,停了下來,沖他嫣然笑道:“果然是你!我就知道我爹一定會派你來。”

暮東山沒有答話,只是目不轉睛地瞧著她,眼神裡滿是說不盡的歡喜。

花晴歪著頭,笑問他:“我好久好久沒見你了,是不是?”

暮東山正要說話,無意間往她身後看了一眼,眼中的歡喜之色立時微斂,掀開披風單膝跪地,抱腕沉聲道:“屬下見過瑢親王、晴夫人。”

花晴回頭一看,果然是那幫人跟著李瑢一塊跟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