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麼一出,也沒人再敢跟阿柳搭話。阿柳所在那桌的人全都給胡大拿敬酒去了,她自己坐在桌邊,心中暗想:“我看打架鬥毆在這土匪窩裡倒是常事,這些男人打完架照樣吃喝,也不見有什麼影響。”

她靜坐了一會兒,想起剛才發生的事,不覺一股酸楚悄悄湧上心頭:那胖子的話還是傷了她了。

她心中黯然,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應該想些什麼、不該想什麼,眼睛卻有些發酸。她揉了揉眼睛,再抬頭,發現楊五正在遠處注視著她,眼神中有詢問,更有關心。

阿柳此時卻沒有心情去揣測楊五的心意,她假裝沒看見地低下頭,起身走出了堂外—她忽然片刻都不想再在這黑風寨呆下去了,這裡都是她不喜歡的人和事。

在這樣一種心情下,她瞬間有了主意:救出李瑢,然後盡早回到京城去。李瑢是秀紅的金主,他平安無事對秀紅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況且若能成功救出李瑢,她自己也好開口跟李瑢要那幅屏風。

想到這裡阿柳一下子有了目標,心裡也不那麼難受了。

就在白天,她已趁眾人補覺的功夫把寨子轉了個遍,摸準了牢房的位置,此刻她直奔牢房,打算先去見見李瑢。

順著山道一路往後山走,沒片刻就到了黑風寨關押人質的地方。

阿柳躡手躡腳地藏身院牆後,探出頭來往牢門口看去。白天她過來時,門口還是三個人在看守,現在只剩下一個,想來那兩個是跑到前堂的酒宴上蹭酒喝去了。

阿柳暗喜,腦中飛快冒出個主意。她理了理裙擺,從牆後走出來,向看門的大個子土匪走去。

那大個子正百無聊賴,忽見一個絕色美女沖自己走來,立刻眼睛都直了。“蹭”一下子站得筆直,就跟胡大拿來查崗似的。

阿柳走到他面前,盈盈施了一禮,柳眉微蹙道:“這位大哥,請問前堂怎麼走?我是天香樓的柳如煙,要去前堂赴宴。第一次來不熟悉路,不知怎麼兜來轉去就迷失了方向,可否請這位大哥好心給帶個路?”

她沖那土匪輕輕一笑,笑得那人魂兒都飛了,說話直結巴:“好,好,我帶你去……”

他抬腿剛要走,忽然神志回歸了三分,心想自己要是走了,牢就沒人看了。大寨主說務必看管好裡面那兩人,要是讓他倆跑了,他可要倒黴。

這樣一想,總算是有了些理智,為難道:“不是我不想給你帶路,而是我一走,這牢房就沒人看了。”

阿柳輕笑道:“你就帶我往前走幾步,指個路,剩下的我自己就能找了。”

那土匪心想這個可以,就帶著阿柳往前走了一段路,直到回頭看不見牢門了,才停下來說道:“我不能再往前了,你從這裡再往東走……”話沒說完,身後的阿柳忽然失聲驚叫道:“誰?!你要幹什麼!”

那土匪吃了一驚,剛一回頭,還沒等他看清楚怎麼回事,“咣當”一隻鐵鍋劈頭蓋臉就拍在了他臉上。

那人哼都沒哼一聲,流著鼻血就癱在了地上。旁邊阿柳不知從哪裡抄來個鐵鍋,雙手握著鍋把杵著地,正呼哧呼哧緊張地直喘粗氣。

等喘順了氣,阿柳用鍋沿杵了杵那土匪,那人跟條死魚一樣軟趴趴地動了動。

阿柳怕他昏得不夠透,揚起鐵鍋又連拍了兩下,心想這下該昏透了。遂即扔了鐵鍋,從那人身上翻出一串鑰匙,轉身就往牢房跑。

到了牢房門口,她拿出最大的那三把鑰匙挨個試了一遍,其中一把開啟了牢房的門鎖。

阿柳拉開牢房的鐵門,摸黑往裡走。

這其實是一個不大的石室,只在東面牆壁的上方開了一扇小窗戶。現在天色已晚,沒有光,室內只靠兩側牆邊的幾盞油燈照著,甚是昏暗。

這並不能算是官府裡那種真正意義上的牢房,也沒有什麼隔間,更像是個倉庫,裡面堆了一堆鋤頭、草料、麻袋還有廢棄不用的磨盤等等。想來是因為土匪窩裡少有需要關押人質的時候,大部分都就地宰了。

阿柳一推開牢房的門,就見李瑢和金貴背靠背綁在一起,嘴裡都塞著破布。

李瑢閉著眼睛低著頭,像是睡著了。金貴卻瞪著眼睛正四下亂瞅,見阿柳推門進來,他頓時“嗯嗯啊啊”地使勁哼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