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洵說不清自己心裡現在是一種怎樣的感覺,老南安王是武將,自小便對他很嚴厲,要他當一個鐵骨錚錚的男人。所以從記事開始,無論是生病還是受傷,都是陸景洵一個人抗過來的。

其實在戰場上,比今天這更嚴重的傷陸景洵都遇到過,也都是咬著牙挺一挺就過去了。可是他今天醒來看著溫淺小小的一團趴在床邊睡著了的時候,一直以來習慣了一個人的陸景洵在心裡第一次覺得被人惦念著的感覺好像也不錯。

幾乎是行動先於意識,向來冷靜的陸景洵連思考都沒有,掙紮著翻身坐起,冒著傷口重新裂開的風險將溫淺抱到了床上,幸好溫淺睡得熟對這一切毫無知覺。

他第一次和一個女人如此親近。臨安城裡像他這樣的世家公子十六七八就早早開了葷的人大有人在,作為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不是陸景洵沒有需求,而是他真的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的嬌小姐,從心底裡覺得厭惡。

溫淺抱上去的感覺和陸景洵想的一樣,軟軟的,還有一股好聞的香味。明明和她相處了沒幾天,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溫淺被他不再歸類為那些令人作嘔的庸脂俗粉,而是劃進了自己的勢力圈內。

懷裡的人兒長長的睫毛輕輕地撲閃了幾下,陸景洵面無表情的臉上因為無聲掀起的嘴角溫和了不少。

“還要裝睡到什麼時候?”

早就醒了的溫淺被陸景洵的話嚇得渾身一抖,但是她真的不知道要怎麼面對和自己同床共枕一晚上的陸景洵啊。

溫淺決定裝睡到底。

陸景洵看了一眼不為所動的人,“呵”地輕笑一聲,慢騰騰地將受傷的右手搭到了溫淺腰上,故意用低沉性感的聲音說到:“看來王妃是要賴在本王懷裡不起來了。”

在陸景洵的手碰到自己腰的那一刻,溫淺就破功了。她“唰”的一下睜開眼睛,下意識地抬手去推陸景洵放在自己腰上的手。

“嘶……”陸景洵疼得倒吸一口涼氣,睨了一眼被唬住的罪魁禍首。

溫淺剛剛腦子裡只剩下“要趕緊逃離這裡”的想法,完全忘記了陸景洵是個需要關懷的傷殘病人這件事,所以下手一時沒了輕重。

輕咳一聲,溫淺往床裡面滾了兩圈,直到和陸景洵之間隔了一個手臂的距離,才略帶挑釁地看了他一眼,說到:“還不是你自己不規矩,活脫脫一個登徒子!”

陸景洵好歹也是堂堂南安王,不知有多少像蘇錦那樣的女人想方設法要爬上他的床,從沒想過有一天會被人罵成是“登徒子”。

陸景洵氣笑了,眼神危險地看著不知天高地厚溫淺。

“王妃,你還好嗎?”房門突然被人推開,溫淺認出來這道慌慌張張的聲音是飛絮的。溫淺覺得這一道將自己從水深火熱中解救出來的聲音簡直是天籟,暗自決定回了王府一定要重賞飛絮。

天生少根筋的飛絮根本沒意識到自己破壞了什麼,直到看到了床上的陸景洵才生生止住了腳步,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溫淺看了眼自家呆呆的小丫頭,適時開口道:“飛絮,過來扶我回我的院子。”

被嚇傻的飛絮還沒有反應過來,溫淺就見一旁的陸景洵翻身下了床,站在床前居高臨下地看了一眼她的腳,說道:“腳都這樣了還想折騰?自己在這裡好好給本王待著。”

說罷陸景洵轉身向門口走去,留下溫淺看著他傷口處那片被血染紅的布料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