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太後重病,真寧長公主歸寧,四月中旬,赫赫摩格可汗南下,攻打北塞,北塞主將正二品昭武將軍歐陽睿率十五萬軍隊抗敵,據北城,兩廂僵持!

天色微明,清音殿裡早早的就忙碌開了,司錦領著幾個丫頭侍候著上妝,司雲則是去小廚房瞧著一會兒幾位主子要用的早膳,要知道現下子這清音殿裡的主子們可是貴重的緊!

唯月仍舊是一身藍色的衣裙,只是那衣裳的料子早就非同一般,比之淑妃之時更為順滑服帖,雖是溫婉的藍色,但因著繡上了平金織花的連紋而更顯端莊大氣貴氣逼人的。

“娘娘,內務府新送了一些頭面首飾過來,還並著一些新巧的圖樣,娘娘可是要瞧瞧?”景蘭領著一串兒的宮人捧了東西進來,如今唯月晉位,執掌六宮,連著景蘭也是一道兒的升為正一品的尚儀接手原先皇後身邊剪秋所主理的一切事宜。

唯月扶了扶鬢邊的一支流彩祥雲釵,只道:“賞!”也沒說用還是不用許還是不許的。

景蘭便是會意,立即讓人將東西端了出去,又找了瑾音去打賞這才接過了司錦手裡的活計,她仔細地將發絲收束好,又是給唯月敷上了珍珠粉這才道:“按著儀制,娘娘已是可以有四個貼身丫頭了,玲瓏上月出嫁,便是從瑾音、瑾舞、雲袖裡頭選了。”

唯月瞧她一眼,道:“你也是知曉的,雲袖早就讓本宮撥給昇平使喚了,現下子在她秫香館呆的時候倒是比之這正殿更長些。”

“即使如此便是挑了瑾音和瑾舞過來。”景蘭一頓,道:“可要改了她倆的名字?隨著司錦和司雲可好?”景蘭半扶了她站起來,在等身鏡前整理衣物披帛等物,唯月向來是容不下一絲不妥的。

“司音、司舞……”她唸了一遍,無奈道,“罷了,《廣雅》、《小爾雅》都言:司,主也,司音、司舞到底是輕浮了些,便用原名就是也省的改口。”

唯月認真地瞧瞧鏡子裡的自個兒,半晌,點了點頭,便是轉了身邁出了正殿,只往正院裡散步,“留下的四個空缺便是瞧著從原先二等的補上來就是,此番添的人也是多的!”

“娘娘放心,一切都有奴婢和司錦幾個瞧著的,出不了大事兒!”

唯月轉身瞧她,認真道:“小事兒也不許!”

“奴婢明白!”景蘭忙忙肅容應下。

“太後娘娘重病,戰事吃緊,本宮為這已是免了請安,讓各宮嬪禦於宮中祈福,這四方城裡再出什麼事兒,便是本宮的責任了!”唯月轉身凝聲道,瞧著原先瑞雪住的明光閣,皺了皺眉道,“進來仁壽老太妃如何了?”

“聽說前些日子傳來訊息,此次摩格新遣將領為其先可汗義弟蘇格……”

唯月面色一變,豁然轉頭道:“蘇格……就是那個?”

“是!”

唯月皺了眉,這件事情早已過去了數十年,雖說當時她並未出生,但是作為大家族的嫡出長小姐她所要了解和知道的自然是要比旁人多得多,她知道,這位蘇格的母親原是漢人,而他也與漢人十分相似,數十年前他化成漢人與當時仁壽王妃的幼子交好,後來赫赫與大周戰爭爆發,仁壽王妃幼子披掛上陣,因為蘇格優越的軍事天賦而任用他作為督軍,誰知這蘇格卻原就是赫赫中人,那一場戰爭,大周慘敗,而當時的主將仁壽王妃的幼子因此自盡謝國……

如若說仁壽王妃最恨的是誰,想來也就是這位蘇格將軍了吧……

唯月驟然回身問道:“這個訊息仁壽王太妃是何時知曉的?”

景蘭愣了一愣,道:“昨……昨日……”

“瑞雪……昨日去看了太妃對吧!”唯月驀地轉身出了宮門,也沒招乘駕,只一路疾步而去,發上的赤金流蘇交織纏繞,玉石之間玲瓏叮咚。

“是!當時仁壽王太妃聽到這個訊息後就厥了過去,因著帝姬是老太妃的徒弟,故而陛下便傳了旨讓帝姬去仁壽王府探望太妃娘娘……”景蘭抿了抿唇,“娘娘,可有什麼不妥?”

不妥?不妥的大了去了!!!

剛剛轉過一條宮道,景蘭赫然發現,面前的正是錦卿帝姬搬出清音殿後入主的沁陽殿。

唯月也沒敲門也沒怎的,竟是直接上手推開了宮門,宮門內是聽到聲響聚過來的宮人們,原先守門的小太監還想著這是什麼人?這樣膽大,不知道這沁陽殿是陛下最為疼寵,皇貴妃娘娘的長女錦卿帝姬的住處麼?竟是這般亂闖!剛想開口呵斥,可一瞧直接闖入宮門的唯月,直接就將口裡未盡的話語給嚥了下去,忙忙請安。

“奴才給皇貴妃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無視跪了一地的宮人,唯月直接闖進了主殿,瞧了一圈兒也沒見著人影,便是連著兩個伴讀都不見了蹤影,這下子她的臉色豈能用難看來形容。

“你們主子呢?”

“回稟娘娘,主子在今兒個一早便攜著風小姐和尤小姐一道出宮去探望仁壽王太妃了!”面前答話是在瑞雪跟前侍候的一名二等宮女,也不用找不用問,想也知道瑞雪貼身侍候的丫頭定是跟著一道走了!

“打量著蒙本宮,帝姬手裡沒有出宮令符,何況這一大早的宮門的侍衛如何放行?”

“回娘娘話,昨個兒晚間陛下來了沁陽殿一趟,將出入宮門的令符給了帝姬……”

唯月胸口一滯,喉間微微泛上了腥甜的味道來,她的確沒有想到……

她狠狠閉了閉眼,道:“都下去做事。”

“是!”眾宮人顫巍巍起身,忙不疊地退了下去,這一向溫柔婉約的人發起火來也是可怕的很!

瞧著沁陽殿裡侍候的人都下去了,主殿內只餘下她自己和一直沒有說話的景蘭,而景蘭現今也是滿臉的蒼白,想必也是想明白了的。

唯月撫上胸口狠狠喘氣,強自壓下了那股意欲擇人而噬的瘋狂,這才緩緩道:“去,把瑞雪妝臺裡的三封書信取過來!”她頓了頓,“在裝著珍珠的盒子裡!”

“是!”景蘭一愣,便是馬上去了內室,開啟了瑞雪的妝臺,果真在裝著珍珠的盒子裡找到了三封書信,便是忙忙遞了過來。

唯月只取了面上的一封,字型是貴女的婉約貴氣,但下筆極穩尚且帶著些不屬於女孩兒的堅韌在裡頭,正是‘母親啟’三字。

她面色平靜,緩緩抽出裡頭的信紙抖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