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時萬籟寂靜,往往是最不容易得手也是最容易發出響動的時候,唯有日出之前,雞鳴未啼,人在那時最是疲乏困倦,也是最容易放鬆警惕的時候。

但黎明前的黑暗才是最讓人焦急和彷徨的。

燕歸南謝秋風與花畫三人兵分三路,燕歸南在朝凝閣外埋伏接應,而最擅長輕功的謝秋風和花畫則一前一後在朝凝閣內,一人負責解決看守,一人負責地牢探囚。

而李執畫為了安全考慮就在謝秋風的宅子裡好生等待便是。

於是乎,這樣一個佈局一制定下來,就又是一個徹夜不眠之夜。

花畫和謝秋風穿著從朝凝閣守衛身上扒下來的朝凝閣閣服,在朝凝閣西南方向隱秘處等待著。

這密閣建造的及其普通,如朝凝閣諸多房間一樣,只是聽寧貞兒言,此處不同便在於它共有地下四層,一層關押 ,二層刑房,三層水牢,而第四層....想必那便是朝凝閣最可怕密室的存在了。

年幼的寧貞兒只有過一次去看見那第四層牢房,而第四層裡面空蕩蕩的只關押了一人,黑暗的密室中那人在角落裡,頭頂處只有一個小小的排氣孔,室內空氣混濁,那人被穿透琵琶骨,在如同幹枯的蝴蝶標本掛在鐵索上。

如不是那人還有粗重的喘氣聲,寧貞兒大概還以為是個死人罷了。

如今的朝凝閣密室暗牢相比較十年前是更加的嚴密更加的可怖,密閣前的守衛在長時間的守夜中也略顯的疲憊之色,從站在門口屹立不動到靠在柱子站,從精神抖擻到悠悠晃晃,花畫和謝秋風終於等來了夜襲的好時機。

花畫朝謝秋風使了個眼色,輕功一躍動作敏捷的竄到了密室的房頂上,謝秋風臉上不禁露出贊許的神色,不虧是明煦公子,輕功身法果然名不虛傳。

花畫蹲在屋簷邊側,見守衛昏昏欲睡之際,一個吊掛下來,兩腳勾住房簷,手中匕首一劃就把那一名守衛一刃割喉,另一名守衛聽到那人倒地的響動還以為是他受不了睡著了,剛想叫他,就被翻身下來的花畫一個捂住口鼻,匕首迅速的紮入他的胸口。

花畫把二人輕輕的放靠在主子旁邊,用衣服遮擋他們的傷口,造成他們熟睡的假象,觀察四周,打了個手勢給謝秋風,示意平安無事。

謝秋風早就看到花畫如此利落的手段,也大搖大擺的從角落裡出來:“原來明煦公子不僅輕功卓越,暗殺的手段也是一流啊。”

花畫謙笑:“雕蟲小技而已,比起你蜀中謝秋風的名號實在不值一提。”

雖然進入密閣二人仍不敢放鬆警惕,朝凝閣裡處處機關巧計,傳聞在三十年前與司馬朝義一同建立朝凝閣的寧烈便是江湖第一機關高手,諸多江湖宗府皇家世族拿著真金白銀來這朝凝閣要求一方機關宅院的圖紙。

朝凝閣在三十年的聞名程度絲毫不亞於當年盛極一時的縹緲宗,然而三十年過去,縹緲宗已經不複存在,而現在的朝凝閣已經和當年大不相同。

花畫和謝秋風小心翼翼的順著密閣的階梯往下下,青石階梯比木製階梯的好處就是,只要稍加註意發出的聲音就不那麼大,只是在青石階梯便不能像木製階梯一樣透過踩踏發出的聲響分辨自己是踩中了機關。

地牢裡是沒有燈光的,只有每一層的有鑲嵌一顆夜明珠做照明和警示的功用,牆上只有油燈的空燈盞,想來只有夜間探查犯人的時候由探查的人點燈照明瞭,二人今日是夜襲,故此只能在黑暗中摸索。

片刻之後,二人也逐漸適應了地牢裡的光線,花畫身子貼著牆壁貓著腰一點點的向下走,數著牆上的夜明珠分辨自己來到了第幾層,正當花畫剛從第二層要去第三層的時候,忽然背後肩膀被人一拍。

在黑暗中人的觸覺比在白日裡更加敏感,花畫腳步一沉,立刻朝背後望去,只見謝秋風把他一按,二人縮在臺階角落,花畫剛想開口,謝秋風就一把捂住花畫的口,朝下方三層指了指。

一團橘黃色的燭光從遠到近慢慢顯現出來,原來花畫之前是走在拐角,視線被遮擋,而謝秋風正是站的臺階要比花畫的高一點,才發現下面正有一人提著燈籠走上來。

夾路相逢這可如何是好?花畫拍了拍謝秋風的手臂,示意自己也發現了,在空曠寂靜的地牢裡面,正面對敵勢必會發出響動,而這內部也不知道是不是還藏著他們沒有發現的暗崗守衛。

而此人此時提著燈籠從下而上如果撞上也定會打草驚蛇功虧一簣。

就在二人一籌莫展之間,謝秋風按住花畫抽出匕首的手,朝他輕微的搖了搖頭,探這身子,見那人提著燈籠越來越近,心中浮現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謝秋風從身上摸出了一小塊碎銀,往樓下一拋,銀錠子跌落在似乎深不見底的黑暗裡,發出叮鈴一聲脆響。

那提著燈籠的那人立刻警覺,沉聲道:“何人。”說著竟朝著地牢的第四層跑去!

花畫和謝秋風終於鬆了一口氣趁著那人去四層檢視,慌忙裡跑向三層。身子一拐,一排排的密室展現在花畫和謝秋風二人眼前....

而那人跑向第四層時卻聽見一女子的聲音傳來。

“師兄,是我。”黑暗中傳來寧貞兒清冷的聲音。

那追趕的步伐一滯,在燈燭的光芒之下眼前身穿紫衣的女子正是自己的師妹,寧貞兒。

“瑜安師兄是來給這犯人送飯?”寧貞兒聲音清冷,如同寒徹的冰霜。

趙瑜安見她語氣冷冰,一時有些沉寂不知如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