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畫禁不住回想起了空把縹緲劍譜交還給他的那一幕。

“世人都道縹緲劍譜奧妙,卻不知更奧妙的事必須配以縹緲心法才能習得此劍,今日這劍譜本就該是你的,我之前暫時替你保管,此時也該交還給你了。”

花畫接過劍譜垂頭不語。只覺得這劍譜更加灼熱,了空冒著被追殺的風險提花畫分擔的火力,卻在繞了一圈後有偷偷繞回薄雲山莊,只為了把劍譜歸還於他。

“誒我想問問你,你當初怎麼會把劍譜交給我?你就不怕我把劍譜藏起來跑了?”

花畫淡然一笑:“你都說了,縹緲劍法要配合心法一起學習才能發出最大的效果,而且你是醉心武學而已又不是奸邪之人,我自然信的過你。”

“哈哈哈,你這後生果然又趣,不枉你我相識一場!”了空哈哈大笑轉身飛出窗外了無聲跡可尋。

夜幕之中星辰閃爍,彷彿就算在大的黑暗,也要頑強的發出點點光芒,花畫看著靠著自己肩膀昏沉沉的李執畫看著廣袤的星空,是啊,天地之大,人是何等渺小。

人去廝殺掠奪,殘害無辜喪失道義,竟只是為了一本劍譜而已。

當真是可笑。

花畫並不是喜好江湖,花畫更喜歡的是學問和詩詞,花畫小時候的夢想就是成為像江南名仕唐伯虎那般的大文豪大畫家,反倒是表妹小時總喜好江湖風流,常常學些亂七八糟的花拳繡腿來拿自己練手。

花畫看了眼身邊的表妹忍不住輕輕的笑出聲來,還和小時候一模一樣啊,那是的花畫也住在京城,從幼時起就常常去找表妹玩耍,讓花畫印象最深的就是李執畫八歲那年偷了父親的紅纓槍偷跑到花畫面前炫耀,結果被父親遇見狠狠的教訓一頓,說太過危險不是名門閨秀該有的樣子。

那時李執畫倔強的反駁嚷嚷著說自己就要不要做名門閨秀,自己要做一個女俠然後嫁給一個江湖英雄,此話把李父氣的不得了,禁了表妹一個月的足。

童年童趣現今想起來道是有趣,自己被表妹的話說的上了心,不再去學習自己鐘愛的繪畫詩詞而是努力的做一個俠客。

十二歲那年,花畫舉家從京城搬遷到蘇州城去,便是在回家的路上,花畫遇見了一個瘋瘋癲癲的乞丐,那人衣衫襤褸神色癲狂攔著馬車要盜馬,十二歲的花畫下車檢視被瘋乞丐一把揪住,糾纏之間瘋乞丐硬塞給他這本縹緲劍譜作為馬匹的交換。

世事無常,任其後人評說。所以如今的自己變成了一個俠客歷經江湖險惡,而小時候鐘愛江湖的表妹卻成了一個擅長畫作的閨秀。

花畫並不知道瘋乞丐是誰,只覺得這劍譜劍法精妙無與倫比,有助於自己成長為表妹喜愛的俠客就收了起來,學著練了幾年卻發現招式雖然花俏但並不實用,於是就擱置一邊,直到入了江湖之後才知道縹緲劍譜的來歷,可同時又聽說朝凝閣也有一本縹緲劍譜。花畫本來是想去好奇對比一番,但還沒進入密室就被寧貞兒遇上,而後又傳來了劍譜失竊而自己正是嫌疑人的傳聞。

過程種種已經無法解釋,君子無罪懷璧有罪江湖是非誰有是按黑白行事呢,人人都想得到縹緲劍譜,而得到的人真的能安心的不被別人搶奪嗎?

花畫拿起酒壺猛地灌了自己一口酒,許是動作有些大,李執畫像是半夢半醒一般搖搖晃晃的抱住花畫的胳膊,扭了扭脖子又尋了一個舒適的角度依偎上去,嘴裡還喃喃的念著:

“月照...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

花畫心裡湧起一股柔情,在沉寂如水的月色裡輕輕吻上李執畫光潔的額頭。

等李執畫再次醒來的時候,翠兒早已經在旁邊等候多時,一件李執畫醒來就一臉喜笑的遞上拭臉的手巾,一臉懷春似的看著李執畫,李執畫懶得搭理她,但見她怪模怪樣的偷笑忍不住戳了戳她的腦瓜笑著打趣她道:

“你個小丫頭片子,一大早上的古靈精怪!”

翠兒笑眯眯的更加不掩飾偷偷的對李執畫耳語:“小姐和表少爺的感情真是越好越好呢,想必好事將近了哦!”

李執畫臉上一紅假裝羞惱道:“不許亂說,什麼呀!”

“好好好,我不說,我也不說昨夜是表少爺抱你回來的...”翠兒鬼模鬼樣的調笑著自家小姐。

“誒呀,你這個臭丫頭!”

李執畫看著好笑拿水彈她,兩人嘻嘻哈哈的打鬧起來。

正此之間,門外傳來一個溫潤熟悉的聲音輕輕喚她:“表妹。”

那人立在門前,手中歪斜的持著摺扇,唇角微微翹起,正滿眼笑意的看著她,晨光披撒在他身上,彷彿周身凝繞這朝露春草的香氣,花畫穿著一身月白長袍在這春心萌動的時節就那麼堅定的站在你的門前。

好一個翩翩少年郎。

李執畫有些看痴了,直到翠兒偷偷的笑聲才回醒過來,羞惱的把手中殘餘的水珠都彈在翠兒這張古靈精怪的小臉上,也不理花畫,扭頭竄回了房一屁股梳妝臺前梳理自己的發髻。

是人靠衣裝馬靠鞍還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呢?李執畫竟然莫名覺得月照今日氣度非凡一掃之前的萎靡,反倒更加的軒昂穩重了些。

穿的似乎還是蘇州城初見的那件月白長袍,側擺出依舊繡著暗綠色翠竹,可整個人都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歲月真的能讓你更加完整的瞭解你的命定之人。

從酸腐秀才到風流浪子再到看他流淚看他消沉看他醒悟看他振作,什麼時候這個人就那麼悄無聲息的住在了李執畫的心裡。原來一起竟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這麼多無法忘記,無法釋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