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畫再次醒來是在三日後了,強烈的顛簸讓花畫感覺奇怪,緩緩的睜開眼睛,出現在眼前的是李執畫紅腫的眼睛和未施粉黛略顯憔悴的面容。

陽光透過馬車的窗簾斜斜的刺進來,灼熱的陽光,映在花畫的臉上,讓他有些睜不開眼睛。

“怎麼了?”花畫咳著嗓子聲音嘶啞難聽,緩了緩後環顧四周又問:“怎麼在馬車裡?”

馬車被鋪上厚厚的棉被,卸去了兩邊的座椅只留了一個木製小幾方杯盞,花畫靠在棉被上,枕著李執畫的腿,想要挪動一下位置,卻發現渾身使不上力氣。

李執畫眼睛紅紅的彷彿六月裡的爛桃,看著花畫的樣子眼淚想憋也憋不住的留下來。

花畫看著李執畫的眼淚也有些無奈,輕輕的安撫他:

“怎麼又哭了呢,莫哭了,哭醜了就沒人要你了。”花畫開著玩笑想逗逗李執畫,沒想到李執畫的眼淚哭的更兇。

一邊哭看著花畫醒來又一邊笑,彷彿是要將最美的笑容呈現給他,也將最堅強的力量傳遞給他。

花畫雖然清醒過來,但腦袋還是迷迷糊糊的一片混沌,話語也有淩亂。

“我們何時從薄雲山莊出來的?我們這是要回家嗎?嫂夫人怎麼樣了?雲白兄的傷勢可好些?”

一連問了幾個問題,句句都像重錘一樣砸在李執畫的心裡。花畫這般重情義的人自然擔心他的義兄好友,可如今,有怎麼能告訴他,一切都不一樣了,他們落荒而逃一切都回不到從前了。

李執畫強忍住淚水,輕輕摸著他明顯消瘦的臉頰,勉強笑著說:

“我們是要回家,回家我們就請最好的大夫,把京城的禦醫也請來...”

李執畫看著花畫毫無血色的面孔一滴眼淚就又忍不住的流出掛在了睫毛上,但嘴角笑的卻更加燦爛:

“等你好了,我們就成婚,好不好?”

花畫咧嘴一笑不小心牽動傷口,卻感覺半個身子都有些麻木,許是馬車顛簸躺的太久了,花畫伸手戳了戳李執畫的臉頰,甜蜜而溫柔的道:

“那你莫要哭了,等我好了,就美美的嫁給我。”

李執畫笑著用力點頭,眼淚卻不經意間滴在了花畫的手腕上。

話說多了,花畫腦袋還是有些發暈,迷迷糊糊之間就聽見李執畫抱著他的身子輕柔的說:

“睡一會吧,就快到家了...”

不知過了幾日,花畫一直在半夢半醒之間徘徊,醒的時間不多,想和李執畫說說話的時候不是看見娘親在哭,就是李執畫哄著他灌他喝下苦澀的藥湯,有時也有一個個人影浮現在眼前,但都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窗簾不停的晃動,耳邊彷彿許多嘈雜聲音,而花畫自己有時像在海裡飄來蕩去有時又像被關在籠子裡重重沉入黑暗的海底。

“月照月照...”

是誰的聲音花畫腦袋有些木沉,只感覺身邊很是吵鬧,還有哭聲。是誰在哭是表妹在哭嗎?表妹如今怎麼這般愛哭,比自己小時候都愛哭呢...

花畫腦海裡亂七八糟努力的睜開眼睛,心想:一定要哄哄表妹,不能讓她哭。

花畫努力想睜開眼睛,努力的想把手伸出去擦拭表妹的淚水,可這一個小小的動作彷彿做了一萬次次次都成功了,也像做了一萬次次次也沒有成功。

恍惚之間,耳邊只聽到眾人一片醒了醒了的聲音,花畫睜開了眼睛。

只見表妹,母親和妹妹都擁在一起喜極而泣,想來莊嚴持重的父親也偷偷的抹了吧眼淚,眼前的醫師也終於鬆了一口氣:

“這關算了過了,醒來就好沒事了,好好休養吧。”

花畫腦海還有些暈眩心想:看來自己的傷勢有些嚴重,得快點好起來。

花畫喃喃出聲:“表妹……”

折騰了差不多有小半個月,李執畫日日都來照料他,全府上下已經心照不宣的預設了這個少夫人。花畫也難得感覺如此幸福甜蜜。

每日睜開眼睛就能看見李執畫扶他起身喂他湯藥,噓寒問暖。花畫心中湧起一股暖意,什麼都沒有老婆孩子熱炕頭幸福啊。

愛一個人就是希望能日日見到她,她笑你笑她憂你憂,世間萬事最為珍貴的便是當你努力愛一個人時終於等到那個人也愛你。

春日過半陽光正好,院子裡的桃花都凋零許多,綠樹卻更加茂盛。花畫被李執畫扶著到院子的石凳上坐著曬曬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