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孬種

“這事，當初還是月娥告訴我的。”高氏往程月娥的方向看了一眼。</br>“說來也有幾年了，要不是昨日這事，我一時間還真想不起來她是誰。”</br>衛雲嵐越聽越覺著暈乎，“娘，大嫂，你們就別跟我賣關子了，到底是怎麼回事，怎的我以前從來沒聽說過？”</br>“娘，還是我跟雲嵐講吧。”</br>程月娥放下手中的東西，輕輕嘆了口氣，說道：“這事也是我當初回孃家時，偶然聽到的。我那孃家嫂子家，與梁二夫人孃家有些來往，當初梁二夫人慾將梁秋宜，嫁給我那孃家嫂子的弟弟。”</br>衛雲嵐聽著覺得有些蹊蹺。</br>她還是頭一次聽說，梁秋宜還與這樣的人家議過親事。</br>俗話說，高門嫁女，低門娶媳。大嫂的孃家雖是羅州望族，在京中卻無甚根基，程伯父入京後也僅混了個五品閒職。</br>而程家大少夫人，也就是大嫂口中的孃家嫂子，家世比程家還要遜色不少，其父僅是翰林院一名編修，連早朝都不需要上。</br>梁家二房再怎麼說，也背靠梁夫人這尊“大佛”，按理說怎麼也不會看上這樣的人家才對……</br>“正是這個道理。我那嫂子孃家，被這好事砸暈了頭，差點當場應下。不過我那嫂子，卻是個心思細膩的，別看對我平平，對孃家卻盡心盡力……她總覺著這事情另有蹊蹺，就差人多方打聽了一下。”</br>程月娥唏噓地搖了搖頭，“這不，一打聽，果然打聽出了事。”</br>原來，梁二夫人當初那麼著急為梁秋宜議親，是因為出了一檔子醜事。</br>正如衛雲嵐早先了解的那樣，梁秋宜一開始是與晉陽侯府二公子，沈峰的庶弟相看過的，已經到了議親那一步。</br>只是一次梁秋宜的馬車在上香回來的途中遇了劫匪，恰巧被從京郊回城的沈峰所救。</br>也不知沈峰那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究竟是如何救下的梁秋宜。</br>總之後來，梁秋宜便在府中絕食抗婚，鬧著不願嫁晉陽侯庶子，要嫁就嫁世子沈峰，哪怕做不了正室，做妾也行！</br>事情鬧成這樣，自然不能再將梁秋宜嫁進侯府，不然夫妻失和事小，萬一真叫梁秋宜頭腦不清，鬧出那等亂了倫常的事，禍害的可不止她一個人，整個梁家的未婚兒女，都得受到牽連。</br>但都已經到了議親的步驟，突然反悔也得有個原因，無法，梁二夫人只得藉口梁秋宜突患惡疾，才中止了這門親事。</br>也正因此，梁二夫人再想將梁秋宜高嫁，也無可能，只能從一些家世與梁家二房相當，或是稍遜一籌的人家裡尋找合適的人選。</br>程月娥那孃家嫂子的弟弟，就是這樣才被選中的……</br>“沒想到竟是這樣。”衛雲嵐還真是頭一次聽說這件事情。</br>現在她總算明白，梁秋宜對自己那股莫名其妙的惡意，是從哪裡來了。</br>不過樑秋宜這可真是恨錯了人。</br>她與沈峰也不過是面子夫妻，半點實際情分都無。</br>平白遭了這股恨意，還真是無妄之災！</br>“這事原先，是我沒讓你大嫂告訴你的。”</br>若非梁秋宜有意針對，高氏甚至一開始都沒能想起來有她這麼個人，“當初的事說來本也不是什麼大事，梁夫人自己也有女兒，不可能讓二房的女兒給人做妾，壞了自己女兒的親事。那時你剛新婚不久，我怕將這事告訴你，反倒讓你感到糟心，便按下一直沒提。”</br>誰能想到，梁秋宜一直到如今還記得當初的事？</br>也不知道，那麼一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和忘恩負義的人家，有什麼可惦念的……</br>想到這，高氏心底更是嘆聲連連。</br>當初哪裡想得到，不用別人攪局，那場婚事本身就是最糟心的事。</br>“若早知沈峰與晉陽侯府是如此品行，爹孃當初絕不會同意這門親事。”</br>“嵐兒，是我和你爹對不住你，害你在侯府蹉跎了這幾年歲月……”</br>“哪裡怪得了你們？”衛雲嵐從沒有因這門親事，責怪過家人。</br>大雍朝男女大防遠不如前朝嚴苛，一般到了議親定親這一步，也鼓勵未婚夫妻多加走動。</br>她與沈峰，也不全然是盲婚啞嫁，婚前還見過三四面。</br>沈峰生得一副好相貌，雖少了幾分英武氣魄，卻也風度翩翩，玉樹之姿。</br>初見時她不反感沈峰，也不排斥父母為自己定下的這樁婚事。</br>甚至因為自家於侯府有恩，晉陽侯夫人秦氏多次說過會待自己視如己出，讓自己婚後在侯府過得如同在孃家一般自在，而傻傻的信以為真，對成婚後在侯府的生活，生出過幾分期待。</br>那時她可沒有想到，沈峰會在臨近大婚的日子，遇到他的一生“摯愛”。</br>為了守護他們之間的約定，大婚當日便未留宿正房，此後更是甚少回府，夜夜留宿於西屏巷中。</br>而她也傻的可以，竟聽信了秦氏那番世家主母大多如此的言論，為了怕爹孃、兄嫂為自己擔心，而將自己在侯府受到的冷遇按下不提。</br>細說下來，在晉陽侯府蹉跎的歲月，哪裡怪得了爹孃，要怪也該怪她自己，那一世太過固執，非要自己一個人苦熬。</br>更該怪沈峰，明明變了心意，自以為遇到一生摯愛，想要許以約定。</br>卻不願放棄權勢地位，揹負罵名，悔婚迎娶真愛。</br>更甚至，直到衛家失勢，薛玲瓏的兄長獻寶有功，得了皇上封賜，才真正敢將薛玲瓏迎娶進門……</br>這可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孬種。</br>看上這種毫無擔當的軟蛋，梁秋宜還真是瞎了眼！</br>眼見母親還要再提當初的事，衛雲嵐急忙說道：“娘，如今我好不容易脫離苦海，以後就不提那些糟心的人了。”</br>聽到她用“脫離苦海”四個字來形容過去的事情，高氏先是一怔，隨即凝重的面色陡然一鬆，嘴角綻放出笑容。</br>“好，還是我兒灑脫！”</br>“嵐兒你能這麼想，娘真是太開心了。”</br>衛雲嵐神情一怔，原來一直以來，母親與家人一直儘量避免著提及“晉陽侯府”這幾個字，是在小心呵護著她的心情。</br>看著母親唇角露出的笑容，衛雲嵐釋然道，“您放心，以前那些早都過去了，我不會因為他們的錯誤，折磨自己。”</br>“我們向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