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不見

負責看守隊伍的差役與軍差，大半都進了城，幫忙在廢墟里尋找解官與梁大人的下落。</br>說來也是梁大人他們運氣不好，為了避免引人注目，特意選了間較為偏僻的客棧，若是住在城中最大那幾間客棧，根本不會遭遇這種意外。</br>沾了滿身泥土，剛從城中出來的差役，與留守在城外的人輪換。</br>梁二爺急忙湊上前打聽，“幾位差爺，我大哥大嫂他們現在情況如何？可找到人了？”</br>“梁夫人與小公子昨天就找到了，傷得不重，現在在城裡醫館休養。至於梁大人……”</br>差役說著嘆了口氣，“地龍翻身的時候，梁大人他們正在客棧樓下喝酒，那客棧統共三層樓高，現在還沒挖到最下面那層呢。”</br>梁二爺聞言也不知說什麼是好，這都過去將近二十個時辰了，他那兄長恐怕凶多吉少！</br>哀嘆的同時，他也忍不住生出一絲慶幸。</br>幸虧兄長沒想著帶他們一家一起進城，不然現在被壓在廢墟下面的，豈不是要多他一個？</br>“幾位差爺辛苦了。”衛茂林就是在這時走了出來，朝幾名差役客氣地拱了拱手，滿面愁容地說道：“在下夫人身體一向不好，兩個孫兒也年紀尚幼。至今沒有下落，在下實在憂心不已。”</br>說著他解下腰間唯一一隻荷包，遞給差役，懇求道：“還請差爺們幫忙在附近找找，無論能否找到，在下都銘記差爺們的大恩，感激不盡！”</br>說實在話，一位朝中四品大官，對著自己這麼低三下四的乞求，再加上還給了滿滿一荷包碎銀，差役們是想答應幫忙的。</br>可現在找不到解官與梁大人，無法繼續上路，一旦朝中派人下來調查，得知他們這支隊伍擅自更改了原本的路線，他們這些參與其中的差役一個也跑不了，腦袋全都得搬家。</br>現在當務之急，是先找到解官與梁大人，哪裡還騰得出人手尋找其他人下落？</br>“衛大人，不是我們不幫您，實在是現在人手不夠啊！”</br>衛家人一向事不多，給的油水不少，眼見衛茂林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差役們也有些不落忍，“要不讓你家這兩個下人，先在附近找找吧，不管找得到找不到，天黑以前回來就行。”</br>衛茂林聞言，露出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連連拱手說道：“多謝差爺們通融。”</br>原本守在外面的差役，繼續進城找人，剛剛輪換出來的幾人，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再挪動地方。</br>衛茂林領著董大和王管事走遠了些，“你們先繞過清豐縣，往北走，天黑以前要是沒等到我，就繼續北行，先去遂江與其他人匯合。”</br>“老爺，老奴怎麼能丟下您？”王管事急道。</br>“你們先走，我等下才更好脫身。”衛茂林瞥了一眼不遠處的樹叢，低聲道：“放心，我這邊還有嵐兒留下來的暗衛相助。”</br>王管事還想再說什麼，衛茂林朝兩人使了一個眼色。</br>董大立馬拉了王管事胳膊一把，“好了，老爺這裡這麼多人在呢，出不了亂子，咱們趕緊把夫人、少爺、小少爺他們找到，才是正事兒！”</br>“那我往東頭找，你往西頭找？”</br>“行。”</br>兩人商量著分頭行動，衛茂林坐回差役附近，餘光瞥見不遠處，馮大人也坐回到馮老太太身邊。</br>他開口問：“馮大人不擔心令妹與侄子侄女的安危？”</br>馮家走丟的，是馮老太太還沒出閣的二女兒，以及馮二爺的一雙兒女。</br>“當然擔心。”馮大人滿面愁苦，“可馮某不似衛兄，家中還有僕從跟隨，我這戴著木枷沒法離開，兩位弟弟也受了傷，剩下老的老，少的少，實在騰不出人手出去找啊。”</br>話音剛落，從山林間奔出來時扭了腳的馮老二站起身，“我去找找吧，老三也跟我一起？”</br>馮老三剛才與馮老二摔在一起，聞言苦著臉搖頭，“二哥，我這腿現在還疼著，走路費點勁。”</br>“那就二牛和三壯跟我一起去找。”馮老二點了兒子和侄子的名。</br>去求差役，差役果然也沒有阻攔，只擺了擺手說，“天黑以前回來就行。”</br>這個臨近城牆，臨時的營地內，人越發少了。</br>乍一看，圍坐在火堆旁的，幾乎全是老幼婦孺，少數幾個男子都蔫頭耷腦，滿臉疲憊。</br>城門處進進出出的行人不少，不時會有人朝這邊遠遠張望一眼。</br>大部分人當看見還有差役和戴著木枷的犯人時，趕忙將目光收回，還有少數會好奇多張望幾眼，或將目光停留在那些冒著熱氣的鍋子上，拔不開眼。</br>日頭高升，臨近正午，城門外的人更多了。</br>梁二爺身邊的小廝，去城門打探了回來說，“前兩日縣衙不是招人清理廢墟，每日給十銅板和兩個饅頭嗎？來的人不少，縣衙糧庫供不上，現在不招了，那些特意趕過來的人正圍在城門口要說法呢！”</br>衛茂林指著城門外的人群，搭嘴問了一句：“那些人都是來清豐縣找活做的？”</br>梁家小廝點頭道：“都是附近遭了災的，聽說今年收成不好，估摸是想趁有機會能多賺一點是一點吧。”</br>衛茂林眼前亮了亮，轉頭看向差役那邊，“差爺，不知在下可否花些銀錢僱人幫忙尋找家眷？”</br>反正不用自己幫忙找，差役們沒什麼好不同意的，只點頭說：“你有銀錢去僱便是。”</br>衛茂林給了梁家小廝一錢碎銀，讓他幫忙喊些人來，不一會兒就散出去一些銀錢，僱了整整二十個人，幫他在清豐縣附近尋找家眷。</br>隔了兩個時辰，走丟的衛家人一個也沒找到，聚過來想要領銀錢的，卻越來越多。</br>衛茂林面露難色，開口回絕，卻被人群團團圍住。</br>起初差役還沒當一回事，等到想要將人解救出來時，前面已經圍得水洩不通，趁亂還有人搶了梁家放在一旁的饅頭，和差役鍋裡的**骨。</br>“都住手！”</br>“散開散開！”</br>差役越是呵斥，圍攏在這的人群便越是紛亂，等到差役進城喊來人幫忙，人群漸漸散開，已是近半個時辰以後。</br>地面多了不少散落的碎屑，還有被拽破的布料，能夠看出是木枷和衛茂林身上的外袍掉落的。</br>此外還有不少血跡，卻唯獨不見衛茂林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