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囂張

里正與虎子趕忙上前攙扶住薛老伯。</br>虎子紅著眼眶說：“里正伯伯，您就告訴我阿爺真相吧！”</br>“哎。”里正嘆息一聲。</br>過去不將真相告訴薛老伯，是怕他遭受不住打擊。可如今大家要離開青崖村，為了斷掉薛老伯的念想，卻是不說不行了。</br>“阿伯，西北軍白將軍那支遊擊軍，早在月餘前一場戰役中全軍覆沒，整整三千人，無一生還。”</br>虎子他爹和二叔，都在西北軍白將軍帳下，是那三千人其中的兩個。</br>“怎……怎會如此？”薛老伯哆嗦著嘴唇問道。</br>“官家說是因為白將軍延誤軍情導致的，不過坊間都傳，新來的西北軍主帥是個草包腦袋，根本不懂打仗，這次事情其實是白將軍為他背了鍋。”</br>其實村裡不少最近去過鎮子上的村民，都知道這件事，擔心薛老伯知道後經不起打擊，丟下虎子撒手人寰，這才沒人敢在村中提起。</br>只是大人能夠關注自己的嘴，孩子卻很難做到，虎子早就從平日玩耍的小夥伴口中，聽到了爹和二叔過世的事情，私下裡沒少揹著薛老伯哭鼻子。</br>“阿爺，爹和二叔回不來了。”</br>“我們也跟著大家一起上山吧，上山以後就不用再服兵役、勞役，也不用將活命的糧食交給別人了。”</br>虎子的聲音伴隨微風，飄上樹梢。</br>別看他年紀小，卻是什麼都懂得的。進入嶽衡山意味著什麼，他顯然很明白。</br>衛雲嵐聽得心裡不由一陣恍惚。她好像明白，為何後來嶽衡山中的勢力會發展得那麼快了。</br>有句話說，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br>若非真被逼得沒了活路，誰又願意背井離鄉，上山為寇？</br>“我們回吧，該出發了。”衛雲嵐輕聲說道。</br>羽七扶住她的手臂，帶著她一路悄然回到薛老伯家院中。</br>沒多久，薛老伯和虎子也進了院。</br>沉溺於喪子之痛與即將背井離鄉的焦慮中，薛老伯險些沒想起來家中還住著外人。</br>看到衛雲嵐幾人，微微一愣，旋即有些抱歉地說：“幾位公子，我們村中出了些事，恐怕沒法再招待你們了。”</br>“我們剛好也準備上路了，多謝老伯招待。”衛雲嵐抱手朝薛老伯拜了一禮。</br>就在她們走後不久，收拾完包袱，準備給家裡幾間房門掛鎖的薛老伯，忽然發現西屋炕上放了兩塊碎銀。</br>“哎，那幾位公子真是客氣。”</br>“這世道，在外奔波都不容易。虎子，我們保佑幾位公子一路平安……”</br>…</br>被送以誠摯祝福的衛雲嵐一行，卻沒那麼“平安”，剛經過上崖村，沿著向外面官道而去的山路跑了沒多久，就遇到停在半路的官差。</br>正是不久前剛從下崖村離開的那幾位。</br>瞧這情況，應當是他們隊伍中有兩匹馬在山路上受了傷。</br>原本滿面焦躁的差頭，在看到衛雲嵐一行出現以後，眼睛驟然亮起，“停下！”</br>衛雲嵐根本沒有半道停留的打算，那差頭卻阻攔在狹窄的道路前面，強硬地不讓他們透過。</br>“你們的馬我徵用了，下馬。”</br>“憑什麼？”衛雲嵐本不打算理會這些官差，沒想到他們卻自己撞了上來。</br>瞧這囂張跋扈的口氣，平日怕是沒少做這類侵佔百姓東西的事情。</br>“官府辦事，爾等理應配合。”差頭語氣不耐，說著還用手按了按腰間掛著的刀柄，威脅意味十足。</br>“不配合又如何？”衛雲嵐眉頭微凝。</br>“這可容不得你！”差頭抽出腰間的刀，他身後正在坐著休息和處理馬蹄的幾名官差，也齊齊抽出刀站了起來。</br>“用你們的是看得起你們，少推三阻四，趕緊下馬！”</br>衛雲嵐冷眼一掃，沒再理會差頭，輕聲問向坐在自己身後的羽七，“這幾個，你可有把握？”</br>“小菜一碟。”</br>“那便動手吧。”輕飄飄的幾個字從衛雲嵐口中說出，她背後的羽七霎時從馬背上騰身而起。</br>一下便來到差頭面前，還未等差頭反應過來，他手中的長刀便已落入羽七手中。</br>刀光一閃，那差頭就身體後仰倒去。</br>餘下的四名官差，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傻了眼，還未等他們舉起刀反抗，那鬼魅般的身影已在他們四周繞了一圈。</br>刀光閃動，倒在地上的一具屍體，瞬間變成五具。</br>再加上馬背上掛著的那具，剛好一隊六人，齊齊整整。</br>“這就……都沒氣了？”騎在另一匹馬上的凝霜和聽雪，這時才回過神來。</br>有些驚恐地看著地上的屍體，卻說不出覺得自家小姐心狠的話。這些官差挑釁在先，落得這樣下場也是活該。</br>不過……</br>“小姐，會不會惹麻煩？”凝霜憂心道。</br>衛雲嵐微微搖了搖頭，殺了反倒比放跑更加穩妥。</br>她們現在的身份見不得光，哪怕已經改做男子打扮，仍有一定風險，這些見過她們的官差留著才是隱患。</br>只有死人不會說話，何況他們，本就死有餘辜。</br>“衛姑娘莫沾手了，我來處理吧。”羽七用官差們身上的繩索，將他們的屍體牢牢捆在馬背上，隨後用力一拍馬兒後臀。</br>六匹馬衝出山路，沿著不同方向四散跑開。</br>衛雲嵐她們也在同一時間縱馬疾馳，迎著朝輝，繼續朝遂江趕去。</br>…</br>清豐縣，城門外。</br>負責押送流放犯人的差役們面容枯槁，狼狽不堪。</br>停在清豐縣這兩日，簡直比過去走在路上的十日加起來還要累。</br>地龍翻身之時他們位於城外，從樹林裡跑出來的及時，倒是沒有受什麼傷，可慌亂之下，隊伍裡的人跑散了不少。</br>四家當中，每一家都有人跑散，其中最多的便是衛家，十來個人現在就剩下衛茂林和兩名下人。</br>差役們有心尋找，卻根本騰不出手。</br>比起跑丟的那些家眷，當下更要命的是，進城的解官與梁大人一行還沒有出來。</br>這兩日他們多番打聽，才剛得知，地龍翻身時，梁大人和解官被壓在了倒塌的客棧中。</br>現在還沒從裡面挖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