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決定

衛雲嵐抬手用力一抹臉，染紅手背的鮮血，尚還帶有幾分溫熱。</br>看著刺目的紅，她眼底不由閃過一抹詫色。</br>她竟然……殺人了。</br>此時卻容不得她分神。周圍的山匪見兄弟被殺，更加瘋狂起來，再沒有半點憐香惜玉，紛紛舉起武器加入戰局。</br>就在一名山匪即將用長刀刺中衛雲嵐胸口的時候，忽然感到手臂一痛，緊握的長刀就這麼掉落在地上。</br>“嘶……臭娘們，你對老子做了什麼？”</br>衛雲嵐哪裡有做什麼？</br>視線越過跪在身前嗷嗷喊痛的山匪，落在道路旁幾棵茂密的樹上。</br>衛雲嵐猜測，應當是隱在暗處的天樞閣護衛出了手。</br>這些護衛不方便現於人前，但就這樣暗中相助，也能幫他們躲開不少生死危機！</br>衛家人不懂為何圍攻他們的山匪，忽然接連失守，但不妨礙他們趁著這個機會反擊。</br>董大和劉銓奮力將攔在身前的山匪推開，抄起地上掉落的彎刀，刷刷幾刀，砍倒即將要摸進車廂的山匪。</br>穗禾也用力一踹，踹開圍著自己的山匪，重新回到衛雲嵐身邊。</br>“他孃的，這家人真夠難纏！”</br>“不管他們，先去搶前面那幾輛馬車！”</br>眼見衛家這邊久攻不下，山匪們終於換了目標，更多朝梁家那邊衝去。</br>原先躲藏在梁家馬車附近的馮家人，連忙驚叫著跑開，梁家的下人們被馮家人擠開，趁亂竟有幾名山匪衝到了馬車近前。</br>車廂裡立時傳出陣陣驚呼。</br>“快來人！來人吶！”</br>“嘖，喊什麼喊，喊破喉嚨也沒有用！”一名山匪用刀尖挑開簾子，這輛上面坐著的剛好是梁大人的夫人與幼子。</br>“年紀大是大點，不過倒是有些姿色，當家的看不上，正好便宜了我們。”山匪嘿嘿一笑，伸手朝梁夫人衣襟抓去。</br>梁夫人大驚失色，急聲喊道：“住手！”</br>“我乃當朝太后孃家侄女，當今聖上嫡親的表妹！爾等豈敢傷我！”</br>山匪愣了一下，停住動作。</br>正當梁夫人以為山匪怕了的時候，就聽一陣嘲笑聲從對方口中傳出。”</br>“哈哈，太后侄女，聖上表妹？就憑你？”</br>“真要有這麼親近，聖上舍得讓你流放邊關？敢編瞎話嚇唬老子，真是找死！”</br>早在大部分山匪衝向隊尾衛家的時候，解官便看出這群山匪未想正面與官差起衝突。</br>這樣倒是用不到以命相搏，就算被搶走些東西甚至女眷，也算不得他們失職！</br>可沒想到，衛家人拼死反抗，那群山匪便調轉了方向，朝著梁家這頭衝來。</br>別的人倒也罷了……</br>梁大人一家可是萬萬不容有失的，尤其是梁夫人！</br>眼見已經有山匪闖進梁夫人的馬車，原本只盡了三分力的解官與差役，立馬拼盡全力，揮退身旁的山匪，朝梁夫人的馬車趕去。</br>中途遇到擾亂的馮家人，也不管不顧，直接拉了他們墊背，讓他們減緩一些山匪們的攻勢。</br>一時間慘叫聲接連響起，場面亂做一團。</br>山匪們趁亂搶了不少東西，其中最惹眼的當屬從梁家馬車上搬出的兩箱金元寶和一箱珠釵首飾。</br>衛家這邊也被山匪掀開了蒙在車板上的油布，看到油布下蓋著的鍋碗瓢盆，和米麵草料，山匪們無不露出失望的神色。</br>“媽的，一群窮鬼，浪費老子時間！”</br>“還不如跟了三當家去搶前面那幾輛馬車！”</br>這些山匪本就沒有多少武藝傍身，先前不過仗著人多，這時失了鬥志，一下就被董大、劉銓與穗禾抓到破綻。</br>霎時間，就有三名山匪又喪命在衛家人的刀下。</br>前面差役們也殺了不少山匪，餘下的山匪不禁慌了神。</br>“大當家怎麼還沒派人支援！”</br>遠處隱隱有馬蹄聲順著涼州那邊進山的方向傳來，正與解官交手的山匪頭子神色一緊，連忙大喊：“撤退！”</br>還活著的山匪揮開差役，四散向山上跑去。</br>危機終於解除，衛雲嵐退回騾車旁，重新將油布蒙上，順勢將先前收進空間的藥材放回原處。</br>馬蹄聲漸漸靠近，來的是一隊涼州官兵。</br>他們並未追趕逃跑的山匪，“不是我們不想追，只是這嶽衡山上地勢複雜，憑我們一隊人馬別說進山捉拿山匪，真要上山去，怕是未必有命活著下來！”</br>梁夫人面色不虞，聞言也不好再多說什麼。</br>涼州官兵們與解官一起清點傷亡人數。</br>地上的屍體大部分是山匪的，涼州頓時對這支京中出來的隊伍肅然起敬，“你們竟有這般好身手！”</br>解官心虛地收下這句誇讚。</br>死在他們手上的山匪不少，除了差役，衛家人、白家人與梁家那群下人都出了力。</br>可隊伍中傷亡的人數同樣不少……</br>單是馮老太太那八個大孫子，就在這場危機中喪命三個，還有她那唯一未成婚的小兒子，也死在了山匪刀下。</br>馮老太太哭的泣不成聲。</br>聽雪退到衛雲嵐身旁，小聲說道：“小姐，我剛才都看到了，解官為了救梁大人的小兒子，推了馮家四爺一把，不然馮家四爺根本不會被山匪砍中。”</br>馮家人顯然也清楚這一點。</br>雖然在馮大人的壓制下，暫時沒人朝解官與梁家洩憤，不過不時望過去的目光中卻隱隱含著怨毒。</br>衛雲嵐心下一寒，頓時對這支流放隊伍有了更清醒的認知。</br>危急之時，他們所有人都可被捨棄，都可成為梁家的墊背。</br>不然如何解釋先前山匪衝來時，解官與差役連連躲閃，而後來山匪調轉方向後，他們才盡力反抗？</br>梁家心懷鬼胎，又有解官幫偏，再加上心急沉沉的馮大人和不時挑事兒的馮老太太……</br>處在這樣一支隊伍當中，如何能平安抵達北關？</br>衛雲嵐心中萌生過幾次的念頭，在這一刻徹底堅定下來。</br>這樣下去絕對不行！</br>他們的性命不能握在這些人手上。</br>路途尚未走到一半，真正的危機還未開始，接下來的路他們絕不能再與這些人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