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見血

穿出夾在山間裂隙的狹窄小路，陡峭的山壁帶來的壓迫感消失不見。</br>解官說話語氣都變得輕快了不少，難得對眾人鼓勵，“加把勁兒，出了嶽衡山不到十里就有一間客棧，不想住在這荒郊野嶺，就都給老子打起精神！”</br>然而，就在他話音落下的一刻。</br>前方道路旁的兩棵大樹，忽然同時朝路中間倒下。</br>解官身下的馬匹受驚，前蹄猛地騰空，解官將身體緊緊貼住馬背，輕輕拍打馬兒的脖頸，好不容易解除被甩下來的危機，就見道路兩旁的樹林裡竄出來數十道身影。</br>“不好，是山匪！”</br>“禦敵！”</br>二十餘名差役，大部分聚集在隊伍前半段，只有兩人斷尾。</br>那夥衝出來的山匪，像是清楚這一點似的，其中大半率先朝著隊尾衝來。</br>“搶騾車做甚，前面那幾輛馬車，一看就更富貴！”</br>“你懂什麼，隊尾這幾個小娘子一看就還是雛兒，先把人擄回去再說！”</br>“嘿嘿，說的也是。”</br>這群人嘴裡葷素不忌，一看就沒有將隊伍中的差役放在眼裡。</br>隊尾的兩名差役，自覺不是這麼多人對手，哪怕拔出長刀，也不敢上前。面對橫衝過來的山匪，舉著刀連連後退，眨眼便讓出了隊尾的兩輛騾車，及騾車旁的一眾衛家人。</br>衛雲嵐早就知道這些差役靠不住，卻沒想到慫成這樣，連抵擋一下的勇氣都沒有。</br>關鍵時刻，能靠的果然只有自己！</br>騾車裡，程月娥抱緊嘉容，帶著嘉言蜷縮在座位旁，手中還死死攥著衛雲嵐剛才交給她的匕首。</br>騾車外，眾人紛紛抄起武器，抵擋在身前。</br>為首的大漢見狀，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黃牙，“慌什麼？我們只圖財，不害命，把你們身上值錢的東西和身邊這些小娘子都交出來，我們便放你們一馬！”</br>若只圖錢財，倒未必需要以命相搏。</br>可這群人還要擄走隊伍裡的女眷！</br>充滿淫邪的目光掃視過來，衛家人不禁面色鐵青，“做夢！”</br>“嘖。”大漢眼中的笑意瞬間消失，“敬酒不吃吃罰酒，兄弟們，上！”</br>這一戰不可避免，董大和劉銓率先抽出藏在油布下的長杆，用力甩動，震退試圖靠近騾車的山匪。</br>衛明煊與王貴拿了先前割草用的鉤刀，在身前毫無章法地揮舞不停，一時間倒也讓人不敢捱得太近。</br>然而山匪的目標本就不是他們，七八個人拖住董大、劉銓和衛明煊四人，剩下的齊齊朝衛雲嵐與高氏這邊抓了過來。</br>衛雲嵐緊了緊藏在袖中的匕首，擋在高氏面前。</br>當初在京城裡買的三把匕首，除了自己身上與給大嫂的兩把，剩下第三把在穗禾手中。</br>此時穗禾正手持匕首，與抓著菜刀的王嬤嬤，一左一右護在衛雲嵐與高氏身邊。</br>山匪們沒瞧見衛雲嵐袖子裡的匕首，卻看清楚穗禾手中明晃晃的寒芒，調笑著說道：“這麼水靈的小娘們，可別再劃傷了自己。”</br>說著就要伸手過來捏穗禾的下巴。</br>穗禾猛地抬腳一踹，那一個看著頂穗禾兩個寬的壯漢，就這麼被一腳踹飛了出去。</br>“喲，還是個深藏不露的小娘皮！”</br>“他孃的，把這娘們給老子綁了！”</br>三五個山匪，揮舞著刀劍當即便將穗禾圍住，餘下的則將目光落在了衛雲嵐臉上。</br>“這裡還藏了個最漂亮的。”</br>“這個誰都別碰，等下綁了給大當家送去！”</br>許是覺得衛雲嵐這張臉能有大造化，領頭那名山匪眼睛一轉，態度緩和了些許，“這位姑娘，不如直接跟著我們上山，也省得打鬥起來再不小心傷了這一身細嫩的皮子。”</br>衛雲嵐緊抿著唇角，抓住刀柄的指尖已用力得有些發白。</br>“姑娘何必抵抗？要是得大當家看中，以後寨子裡的金銀隨便你花，首飾隨便你戴，還不比你流放去邊關要強得多？”</br>“要是大當家沒看上也沒事，跟了我一樣吃香喝辣！”</br>看著那一臉麻子還呲著黃牙的山匪，聽雪怒向膽邊生，指著對方鼻子罵道，“呸！肖想我家小姐，憑你也配？”</br>“啪“地一聲，話音剛落聽雪臉上就捱了一巴掌，打人的正是先前盯著衛雲嵐調戲的黃牙麻子。</br>被打後，聽雪非但沒有偃旗息鼓，反倒更賣力地挑釁麻子。</br>衛雲嵐明白，聽雪是想用自己引走這些山匪的注意，好讓他們不再刁難她。</br>這傻丫頭！</br>“小心！”</br>眼瞅拉扯間一把大刀砍向聽雪手臂，衛雲嵐急忙抽出藏在袖中的匕首。</br>“叮”的一聲，刀刃相撞，大刀的刀刃愣是被匕首劃出一道缺口。</br>拿刀的山匪愣了一下，旋即看向衛雲嵐的眼神變得更為熱切。</br>“如此神兵放在你這小娘皮手中沒得可惜，還不快給老子交出來！”</br>衛雲嵐雖有神兵，卻沒身手，只能抓著匕首胡亂揮舞，勉強抵抗一名山匪還能做到，再多圍上來兩個，立馬便落入下風。</br>周圍的丫鬟婆子都被山匪圍住，無人可以相幫，正當衛雲嵐以為自己就要落入山匪手中的時候，高氏忽然接過王嬤嬤手中的菜刀，奮力朝衛雲嵐面前的山匪砍來。</br>那山匪險些被砍掉了耳朵，原本逗弄著玩的心思一下子認真起來，滿面殺氣地提起刀，“臭娘們，找死！”</br>高氏並未後退，舉著菜刀站在原地，眼神不斷示意衛雲嵐趕快跑開。</br>衛雲嵐哪裡會在這時逃跑！</br>就在那山匪提刀欲落的時候，她猛地一個旋身閃到山匪背後，對準後心，用力將手中匕首捅了進去。</br>“撲哧”一聲，尖刃深深刺入血肉。</br>與之一同扎中山匪身上的，還有一刀飛刃，看上去比衛雲嵐的匕首扎得更深。</br>衛雲嵐卻不敢有絲毫懈怠，用力將匕首拔了出來，又快速捅入第二下。</br>閃著寒芒的利刃，抽進抽出，血花濺了滿臉。</br>確定那山匪已經死得透透的了，衛雲嵐才停下**匕首的動作。</br>猩紅的血色與衛雲嵐白皙的臉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那一抹紅，襯托她原本清雅端莊的氣質陡然凌厲起來。</br>這一刻不似深宅大院養出的貴女，反倒像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女修羅！</br>不遠處，看到這一幕的人不禁紛紛愣住。</br>鑽進馬車底躲藏的馮老太太，更是忍不住打了個哆嗦。</br>乖乖，原來這衛家女沒有唬人，她是真敢殺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