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嚮往常一樣出門,拿些平日裡繡的繡畫變賣,還想給父親買些他喜歡的茶回去,卻被人叫住了

“姐姐,紀姐姐是你嗎?”

我只覺得有人在背後叫我,只見一個溫柔嫻美的年輕貴婦人從一頂花翎轎子上下來

“你是?”我疑惑的看著她,努力的從記憶深處搜尋著,只見她盈盈一笑,朝我走來,深深的一拜

“落雨見過姐姐。”

“是你 ”我上下打量著她,她的氣質已經變得跟年少時渾然不同,還記得初見時候在宮廷中,被人奚落,狼狽不堪的樣子,現在落落大方,她今日穿著一襲水綠色煙波紗裙,發間輕巧得別了幾只發簪,樣式雖是簡單,材質卻也價值非凡,由此算來,我便知道這幾年她過得不錯

“姐姐,落雨永遠記得,那日在皇宮中,是姐姐替落雨解圍、讓落雨免去了被眾人當眾羞辱的苦楚。姐姐是落雨的恩人。”

“只是舉手之勞罷了”

想著自己的境遇、我只覺得有幾分不自在

“可是自古有雲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受人點滴當湧泉相報。落雨想請姐姐到府上一聚,吃頓便飯,聊表心意。”

她只說得情真意切的模樣,倒一改前幾年羞澀得脾性、也不客氣的直徑拉了我的手去。

或許覺得我們之間並沒有這麼熟,有些不自在,我便抽了手出來。

“謝謝你的好意,只是,”我指了指我自己,荊釵布裙的樣子,苦笑著說,

“我已經不是那個相府小姐,實在有急事。恕我難以奉陪了。”說罷,我便著急得想趕了市集去,怕天色晚了,誤了點,這繡畫便賣不出去了。

落雨倒是心思縝密,見我這般,倒也不急,只是低頭看著我繡的花樣,也不問便拿了過來,細細用指尖蹭著凹凸起伏的紋理針線,喃喃道,

“好漂亮的繡工,是姐姐繡的麼。”

見她如此問,我倒是覺得幾分臉紅,從小被娘親訓導學習刺繡,一是疏於練習,二是似乎也沒什麼天賦不曾放在心上。雖然繡得不算多差,但是也未必向她說得那麼好。

她這麼誇,肯定是帶著幾分奉承的意思,讓我有幾分不好意思,只硬著頭皮答道

“嗯,這些我正要拿去集市變賣。”

聞言,她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只笑了說

“即使如此,我府上有些綾羅綢緞,正是想做些新式的衣衫,想找個繡娘,為我縫製衣衫上的花樣。我看姐姐的手藝巧奪天工,更何況以姐姐的見識、那些宮廷布料的材質顏色自然是隨手拈來,覺得煩悶的時候可以陪我說說話,只是不知道姐姐是否願意。”

這……見我有些猶豫,她調皮的比了比手指,這個數

我眼睛一亮,有了這些,我就可以給爹爹買他愛的雨前龍井了,可是…要去她的府中

“姐姐如果願意,我可以天天派遣我的轎夫前來接送。”

她見我猶豫不定的樣子,就急急忙忙的回道

“不不不,不必了,只是你說的是千真萬確,”我疑惑不解道,一時間竟猜不出她的意思,

現如今,我早已一無所有,她難道真的僅僅只是欣賞我繡得花樣,可是低頭看了看,確實只是些尋常樣式,並無所不同啊。

“姐姐,你的手藝巧奪天工,我的確是喜歡。”

那落雨見我這般,終怕被我婉拒,一隻手便掛了上來,攙了我,臉上竟是滿滿得期待。

“那……好吧”

面對她的軟磨硬泡,我只能施施然答應,尚書府啊,隱約中我想起一個男子的臉,模模糊糊地,如果沒有記錯、她的夫君是不是兵部尚書嶽霖於,那個安靜清冷的男子,只是有過幾面之緣

翌日,我整理好了七彩絲線,轉過幾個巷子,就來到尚書府,看到門口的門匾的時候愣了一下,遂即反應過來,原來是升官了啊,

從偏門進去以後,就見到落雨早已坐在大堂迎著我,寒暄了幾句,她就把我引進了後院的繡房裡,裡面果然整整齊齊擺著各種布料。其中好幾種都是皇家禦賜的上好料子。

觸手間,繁複的工藝,細膩柔軟的面料,每一匹緞子,至少都是經過了十幾個繡孃的手,這些曾穿了十幾年的料子此刻只覺得親切無比。一時間確有幾分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