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下人細細介紹了這幾種布料的用處來歷,以及如何儲存和養護的竅訣,府裡的幾個丫鬟便用崇拜的眼神欣喜若狂的看著我,齊聲道,“謝姐姐指點。”

坦白說,其實落雨待我真的很好,她從不限制我來和去的時間,下人們也對我恭敬有佳,每次來,都能吃到禦賜的點心,和上好的溫茶,還給我配了一個婢女。

有的時候還會驚喜的發現,一連幾天都是我舊日裡愛吃的口味,也曾為此暗暗竊喜了一番。

那十幾年被養刁的嘴終於得到了一時的疏解

只是時間久了,我甚至有幾番疑惑,我是不是來這裡做千金小姐的、而繡花只是一個幌子。每天幹得活越來越少,而休息玩耍的時間竟越來越多。只是她每日閑來無事便黏了我賞花玩水

更令我費解的是,兵部尚書雖算得上朝廷得二品大員,但是禦賜的吃食和用度皆以逾了矩,倒是跟王府裡的品級分毫不差,以前就算在相府的時候爹爹最鼎盛的時期,也萬萬不敢拿這龍紋玉糕做點心。

撚了一口塞進嘴裡,不過這倒是我平日裡最喜歡的。想來如今皇上親政,嶽霖於又是他們的青梅竹馬,私下裡有這等禮遇也算不得什麼。

久而久之,我和落雨,竟成了真正的小姐妹。她非常善解人意,閉口不提從前的事情,只是喜歡跟我聊些市井上的奇聞逸事,或者有時候我會陪她去郊外走走,或者是廟裡上香。

爹爹孃親怕我孤獨,倒是希望我能多去尚書府走動走動,排解寂寞,就這樣又過了半月

一日,像往常一般,我和落雨坐在後院,手捧香茶,輕抿一口,嗯~好茶。這半年來,沒了這繁重的禮節枷鎖,我倒是怡然自得了許多,不再那麼鬱郁寡歡,謹小慎微的樣子。

“不好了不好了,夫人。”閑暇間,便有一個婢子打斷了我們,匆忙得提了裙子,一路從花園跑了過來,或許真有什麼急事,臉上竟匆忙得流了幾滴汗來。

“翠兒,何時如此焦急。”

那丫鬟俯身跪地,猶豫的看了我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卻不知一時該從何說起。

落雨瞭然點來點頭說,“姐姐不是外人,有話便直說。”

得了主子的令,那丫鬟也不再隱瞞,只急匆匆得說

“啟稟夫人,皇上跟安王爺今日來府中與老爺在花園小聚,皇上突然想吃冰糖燕窩粥,老爺便吩咐我等去準備。但是廚房的崔嬤嬤素不知皇上的口味,又是個沒見過世面的,怕一不小心,惹了聖駕,故特來求夫人定奪。”

重韞來了?我內心雖有幾番波瀾,但卻也算不上什麼驚奇的。他們畢竟是摯友,往日裡也經常相互走訪府邸倒也算不得什麼稀奇。

這,落雨看了看我,面露難色,一時間竟不知如何開口。

知道她的顧忌,此事也算非同小可了,想起那少年天子的脾性,說風就是雨的,若是真有什麼不順心,怕也是會怪罪。

“妹妹、那就一起去看看吧。”我怕她為難,就主動開口道

落雨聽了以後,便感激得看了看我。一路帶我到了廚房,只見崔嬤嬤不知所措的在原地、冰糖燕窩粥已經熬好,只是還未裝盤,那崔嬤嬤見我們便撲通跪地,戰戰兢兢地哭道

“夫人,娘子,老奴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實在沒個主意。若是出了差錯聖上怪罪,怕是十個腦袋都不夠砍,就就鬥膽請了夫人來拿拿主意。這燕窩要怎麼弄法才算妥當。”

我見她如履薄冰的樣子,倒覺得有幾分好笑,就扶了她說

“崔嬤嬤,且放寬心,您啊定是那戲文看多了。當今聖上又不是喜怒無常的暴君,又怎麼會隨意草菅人命。”

她見我如此說,臉上泛了幾絲紅暈,或許是不好意思,又跪了我說

“這話本不該說,只是娘子看在平日裡,老奴對娘子也算盡職盡力的份上,老奴鬥膽,求娘子幫我一次。”

崔嬤嬤也是個有眼力見的人,往常做事就是滴水不漏。我來府中的這段時間也是對我禮遇有佳。

這府裡的下人,沒有一個不知道我以前的身份,雖不點破,但也是一直把我當成主子看的。

其實我一直心裡感激他們,如今有我能夠幫上忙的地方,似乎也推辭不了。

更何況出了那件事,我與他也算不得宿敵,只是老死不相往來而已。

自古成王敗寇乃稀疏平常之事。若論起道理來,爹爹霸政在先,所以也沒得誰虧欠了誰。

心中只是不能釋懷他情感上對我的利用。但這終究是男女私情,最多,只是這輩子我怨他虧欠了我的感情。如今保了全家老小的性命,雖失了榮華富貴,也不能算作什麼深仇大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