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笑了笑,鬆了一口氣,用手輕輕撫我的發,

“來,讓爹爹好好看看,我的女兒。以前太忙了,都沒有好好看過你呢。坐到爹爹這裡來,爹爹跟你講爹爹小時候的故事,其實那時候家裡很窮很窮……”

我靜靜地聽著爹爹的故事,卻還是在他眼裡看到了,不甘。

他終究還是心懷天下,他不甘就這麼落寞,他不甘就這麼輸,他手上還有許多的政事還未解決,邊陲之地的□□,江南水利,為百姓謀福祉,他或許不是個好臣子、但是是個好丞相吧。

那他呢

夜半時分,吃過晚飯,尋了一個藉口一個人坐在院子裡石階上,看著點點星光,細數著自己的前半生。

過去的十幾年,猶如,過眼雲煙。那被紙金迷醉的奢靡享樂的日子,如今被一遍又一遍的燙平,回歸平凡。

想到深處,我忍不住便嗤笑了一聲,可笑以前竟不知道,一張禦賜鎏金宣紙,就夠尋常百姓三口之家七天的吃穿用度。那時,還日日拿它隨意作畫胡鬧,沒個疼惜,如今想來,果真是驕奢蠻橫至極。

“小姐。”紀言在我身邊坐下,見我在發呆,知道是想起了前塵往事,也不再打擾我、只是這般默默得陪著,黑暗中我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覺得他的視線有幾分熾熱。

“紀言,你跟著我多久了。”我悵然若失的問

“十年。”

“那你,還記得,我遇到重韞的時候,是幾歲了?”

“是小姐十六歲的時候,”

呵,那就已經三年了,我已經愛了他三年,無條件的全心全意的愛他三年。眼淚滑落,喃喃道,

“這是不是說,他從頭到尾是不是都是在利用我。”

或許到現在,我始終都不能相信,他是這麼的冷酷無情。

在他的心中,我和那個憐惜又有何區別?呵,想來也是一般無二。他的若即若離,我的愛而不得,這一切皆如那海市蜃樓,稍縱即逝罷了。

“想哭就哭吧。”

紀言見我眼中含著淚水,心疼地寬慰我。

既然無法欺騙自己,就不要假裝堅強,好好哭一場

那一夜,我再也忍不住淚水,靠著紀言好好的哭了一場。那是我這半年來,第一次提他,自從出了獄,家裡的人便對我有了避諱,許是怕我傷心,也未曾提過一句。

那個我念了三年的執著,心中築了得高高城牆,在那一刻崩塌。畢竟從此以後,天南地北,各自一方。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爺,而我只是一個尋常普通的民間女子,再也容不得我有再多的幻想。

自那日起,他就不再出現,也並不尋我,也未給我一個解釋。爹爹,其實從來未怪罪過別人,只是時時感嘆,兩個當年不起眼的小屁孩,如今倒也出息了。或許他至始至終都是欣賞著他們,當年才會將自己最寶貝的女兒許了出去。

甚至有的時候喝了幾杯薄酒就會胡言亂語起來,只撫我的碎發,道“那臭小子竟是個沒眼界的,看不到我女兒的好。”

每到這時,還未等我有所反應,娘親便發了難,只攙了爹爹疲重的身子,拖至房間

我因著好奇,曾躲了牆角去聽,聽娘親嗔怪爹爹道“天下男子千千萬萬,怎麼就非他們不可,當初就怪了你,如今害得……”

我雖只聽得只言片語,卻也略知了一二,依爹爹的脾性,天下間能入他眼的青年才俊,更是屈指可數。對當年聖上,爹爹早早的就向我表露出他的贊賞。對重韞,他雖未有過只言片語的誇贊,心中怕是早早的將他視為自己的驕傲,

我最寶貝的女兒,許了我最欣賞的孩子,這是個多麼大的欣慰。

思及至此,我竟覺得幾番頹敗,終是女兒太不濟了,被反將了一軍,爹爹本想借著我尋一個得心的女婿,老來承歡膝下。現如今,倒是剩了一個被人拋棄的女兒,又礙著許過了人,十裡八鄉的怕也找不到什麼好人家了。

他老人家倒也不急,大半年也從未過問我的婚事,只是娘親始終覺得,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怕我就這麼孤獨終老了,趁得還年輕,不懼萬難的替我籌備。

剛過了十九歲的生辰,娘親又想起這茬子事,便到處尋了媒人,張羅著我的婚事,可是我頂著前安王妃的名號、似乎所有人都避而遠之。就算條件再差的男人,都沒有要上門討要的意思,我心中倒也竊喜,反正無論如何,覺得自己再也不會喜歡別人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應該有男主,男二要上位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