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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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誰,在冥想修行的時候,意識空間內突然出現一個番茄炒蛋色的闖入者,都會感到十分吃驚的。
對於自己的精神異術十分自信的惠王更是如此,先不說當初在四魌界遇見的那個遊戲愛好者都不能夠打破的精神障壁被來人輕輕鬆鬆地破去,這個她從未見過的不速之客究竟是用什麼方式定位到她的精神世界的呢?
“閣下是何人?尋我有什麼事嗎?”她暗自戒備著,卻沒有急著將對方從自己的意識空間中趕出去,如果不知道前因後果和對方所用的手段,一次成功的驅逐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聖嬰主焱無上,本爺的名號已經告訴你了,你又是什麼人?”番茄炒蛋色的闖入者開口說道,他的聲線十分低沉,給人的感覺和阿修羅有些相像。
惠王對這個名字有印象,墮神闕不止一次提到過這位怪樂地之主,當初他為她分析能力之時,也是以焱無上作為參考物件。在提起他的時候,墮神闕雖然故作不屑之態,但字裡行間還是透露出他對此人的忌憚。而若要說惠王對此人的觀感,她倒是覺得對方肯定比墮神闕更像個正人君子。
“我對於閣下而言,不過是一個異界之人罷了。”惠王說道,她揣測著對方來這裡找她的目的,總不會是她和墮神闕的感情關系暴露了吧,先不說焱無上是不是這麼愛管閑事的人,就連墮神闕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是誰呢。如果聖嬰主看了墮神闕的意識並且對“他這樣的人居然也能找到情緣到底是誰這麼不挑剔”這件事産生了興趣,他最先去找的應該是那張琴才對。可是除了墮神闕之外,惠王實在想不到自己和這位失蹤多年的怪樂地強者有什麼交集。
“哼,不願告知名姓嗎?罷了,今日本爺不是來同你說這件事的。”聖嬰主冷然道,“本爺只問你一件事,在馭恆那母老虎身上留下意識之力的人,是你嗎?”
未等到惠王回答,聖嬰主又接著說道:“不管你在打什麼主意,如果你現在再不去解決馭恆身上的麻煩,你的盤算都不可能實現了。”
留下這麼一句話,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意識空間內,只留下又困惑又著急的惠王。
她想她知道對方是怎麼找到她,又是怎麼進到她的意識空間裡來的了。早就聽聞怪了地聖嬰主精通意識之術,隨手便能讀取他人的記憶,但她沒有想到對方居然能夠順著她留在琵琶身上的力量追蹤找到她!
他不知道惠王的目的,惠王也同樣不知道他費這麼大力氣來告訴她這個訊息的原因是什麼,她心裡有些懷疑對方的動機,但出於過去對焱無上的印象和對琵琶的擔憂,她還是在留書說明情況後連夜奔向了百妖路。
當她找到琵琶的時候,頓時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當初,琵琶偷襲獨孤寧珂卻因為宮商的戰前倒戈而不幸落敗,不僅被打回了原型,或多或少也受到了西方魔界魔氣的侵蝕。幸好惠王本身是伏羲琴轉世,具有淨化心靈的能力,因而當她吞噬了壺中仙的意志完全掌管了煉妖壺後,包括琵琶在內,一眾生活在壺中世界的生靈都得到了些許淨化,哪怕沒有“藥到病除”,基本上也得到了控制,就連一些走火入魔的家夥的病症也好上了許多,這也是美杜莎願意聽從她的號令、正邪劍仙會對她另眼相待的原因之一。百妖路畢竟是妖邪彙聚之地,當初惠王擔心琵琶受到妖氣的影響心性走向陰暗面,於是留下了些許力量照應,保護她免受邪氛幹擾。
同時,也正是她這一份殘留在琵琶身上的伏羲琴之力,讓本該忘卻所有凡塵往事的琵琶依舊能夠看見過去的影子。哪怕惠王本人的理智千百遍地告訴她對琵琶而言忘記一切才是最好的,但是脫離了她的理智控制的力量還是遵從了她真正的渴望。一般而言,這力量所能做的只有一些如同第六感一般的暗示,而且不需要多少年就會被琵琶的妖力同化,根本不可能影響極具個性或者說是極其任性)的琵琶的正常生活,可是這“一般而言”卻被一場沖突打破了。
如果琵琶的對手不是墮神闕,或者他們的戰鬥再推遲幾年,這樣的事情根本不會發生。
可惜沒有如果。留在琵琶身上的伏羲琴之力因為墮神闕的出現而越發活躍,終於在琵琶施術之時失控暴走,不僅將對戰雙方都拖入了幻境,就連周圍的圍觀群眾,甚至可以說是整個百妖路都不能倖免。
惠王嘆息了一聲,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眾妖,從理論上來說,她應該先幫助琵琶恢複理智再讓她解除術法,可按照現在的情形看……她擔憂地看了眼同樣失去意識的墮神闕,琵琶醒過來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對手給解決掉,到時候她要怎麼辦?
幸運的是,人的意識不像是身軀,只要足夠強大,她完全可以兩邊同時行動。於是她分出兩縷意識至琵琶和墮神闕的腦海之中,幫他們擺脫了幻境的糾纏,並且成功地讓他們同時醒轉過來。她抽走了琵琶身上的伏羲琴之力,這也意味著這位女妖再也不會受到幹擾了,從今往後,世界上只有瀟灑如風、快意恩仇的馭恆夫人。當然,那位聖嬰主也別想再用這種方式找到她了。在做完這些後,惠王立刻掩去了自己的身形,躲在暗處等待著接下來的發展。
清醒過來的馭恆夫人和墮神闕對視一眼,冷言冷語嘲諷了對方幾句後,馭恆夫人捏了法決解除了自己的術法,用她自己的話說,她所獲得的酣暢淋漓的勝利怎麼能夠沒有觀眾欣賞呢。於是在剛剛醒過來的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兩個人以肉搏的方式完成了接下來的決鬥。
惠王不僅關注著正在決鬥的人,同時也在關注著觀眾們,尤其是怪來也是奇怪,聖嬰主的發色那麼顯眼應當不難找,但是她真的沒有發現對方的身影,哪怕她用上了意識之術,所聽到的也無非是“好餓啊”、“什麼時候才打完”、“想回家吃飯”這一類的言論。她也沒有多想,只當是對方也小心翼翼地藏起了自己,全然沒有考慮到對方受制於嬰兒體制在超負荷勞動後昏睡過去的可能性。
大約在兩個時辰後,這場決鬥以兩方妖王各自打了對方一掌作為終結,而原本想做漁翁的侯尊蚩傲也因為受盡幻境折磨而精神萎靡只好鬱郁地離開了。
也算得上是皆大歡喜吧。
惠王見聖嬰主大概沒有再出來和她打招呼的意思,又看墮神闕和馭恆夫人之間沒有再起沖突的意思,便離開了百妖路,想到如今馭恆夫人在怪樂地的地位忍不住揣測她和聖嬰主之間的關系……或者說是聖嬰主對她的心思。
有情緣的人總是忍不住從這方面看待問題,哪怕這種事的可能性很低。
當她回到苦境後,發現玄寶已經醒來了,並且他們有了一位客人。
那是一位棕發高束、面容慈和的女性修者,惠王到時她正用在同赤浪講一些佛門的故事,玄寶在一旁昏昏欲睡卻也配合得沒有打岔,看來他對這位佛者並沒有太大的惡感。
“阿惠師父你回來了啊。”見到惠王的身影,玄寶立刻起身迎接,以平時絕對不會有的熱切把她拉了過來,對她說道,“你一大早就說要去街上看看,卻不知買了什麼好東西。”
“此地物價甚貴,因而沒有多費銀錢。”惠王順著他的瞎話編了下去,此時那位佛者也站起身,對惠王行了佛禮後說道,“諸行無常,諸法無我,涅槃寂靜,一切如來。女施主,天佛原鄉恆沙普賢有禮了。”
恆沙普賢,天佛原鄉女修者,同時也是天佛五相之一……換句話說,她是樓至韋馱的化身之一,更確切地說,她是那個“離家出走統一魔族很有可能正在興風作浪如果沒有那一定在準備興風作浪的被她和緞君衡養歪了的熊孩子寄辛”的家長。
惠王想了想公開亭上提到的那個魔界雖然她還不確定那跟寄辛有沒有關系),開始感到有壓力了。
作者有話要說:
某個匿名但是你們肯定知道她是誰的人:……樹洞君,我是一個成年人了,突然發現自己可能會多出個後爸應該怎麼辦……雖然我自己也是被領養的。
這只是惠王自己的擔憂,正文裡熊孩子不會和琵琶有愛情線,當然你們要腦補我也攔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