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宇文拓一劍削去獨孤寧珂的半隻蝠翼時,失去了平衡的她跌跌撞撞地落在地上,一手扶著紅色天石勉強站直了身子,看著宇文拓,忍著疼努力地露出一個類似嘲笑的神情:“太師果真是絕情之人呢,如此,是想要逼迫寧珂吞下剩下的半枚果實變成真正的惡魔將諸位斬殺於此嗎?”

“你早該如此了。”宇文拓冷冷說道,“吞下果實之後,你的外貌才與你的內心匹配不是嗎?”

“哈,原來太師是這麼想的嗎?”獨孤寧珂第一次收起了那些讓人作嘔的虛偽神色,她睜大眼睛,與宇文拓對視著,一字一句地說道,“您真的……想讓我吃下果實嗎?”

阿藥知道她此刻並不是有意在耍什麼手段,但正因如此,她反而起了忌憚之心,她右手掩在衣袖之中,掐指未決,正想要趁此機會了結了獨孤寧珂,卻被身後的夏柔按住了。她轉過頭,看見這位鐘仙子以一種溫柔的神情對她搖了搖頭。

“不值得的。”夏柔說道,“而且你要相信宇文太師。”

“我的想法並不重要。”宇文拓的聲音中已不再有敵意,他用一種近乎嘆息的語調說道,“自你來到神州大地後……你其實一直都有選擇的權力啊。”

在獨孤寧珂因為他的話怔愣的時候,軒轅劍穿透了這位女魔將的心髒。獨孤寧珂看著貫穿胸口的軒轅劍,面上竟有一種稚子般的迷茫,而後又化為欣然又悲傷的笑容。

宇文拓將劍緩緩地拔出,看著獨孤寧珂軟倒在地上。

“你贏了,宇,宇文大人。”她笑著說道,兩行淚水流了下來,“我還是沒有辦法在您的面前吃下它,變成如此醜陋的模樣。”

“有,有一件事,您,您說錯了,我沒有選擇……魔族之人生來便帶有魔族的魔氣,必定會受到黑暗的召喚……不論我,不論我怎麼努力……”她努力地仰起頭,用最後的力氣帶著哭腔說道,“我都,我都只能是您的敵人啊。”

“如果,如果下一世,下一世能夠轉世為普通人類……該有,該有多好啊……”

“那恐怕也是不可能的……”夏柔嘆息一聲後,用在場所有人都能聽見的音量說道,“魔界的魔氣會強拉著你,迫使你轉世為魔族,每一世、每一世都是如此。”

“是這樣嗎?”獨孤寧珂輕輕地說道,她的聲音裡只剩下傷心與絕望,那正是阿藥在得知琵琶的遭遇後最希望從罪魁禍首的眼中看見的,“那,那真是太遺憾了……”

她的眼睛慢慢閉上了。

夏柔嘆息一聲,捏了一個法訣,獨孤寧珂的靈魂從她逐漸崩壞的身體中被抽離出來,在鐘仙子的手上散發著黑色的微光。

所有人都不明白她這樣做的用意,紛紛看向她。

“雖說如此,但其實還有一個辦法。”夏柔說道,她看向了阿藥,“有一個辦法能夠在百年間洗去獨孤寧珂身上的魔氣,保護她在來世,哪怕身在魔界,也不受魔界邪氣的汙染。”

如果真的有這樣一種方法,那就只能是……

“那就是將她的靈魂封印在伏羲琴之中,讓擁有心之力的伏羲琴洗滌她的靈魂,讓她重新獲得擁抱光明的能力。”她說道,看向阿藥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溫和又寬容,“阿藥,你願意嗎?”

阿藥愣了一下,隨後沉默了。

她能感覺到宇文拓的心情,也能感覺到他正努力壓抑著自己的心情,因為他並不希望因為他而影響了她真正的意願。

可她真正的意願又是什麼呢?

是洩憤嗎?是原諒嗎?鏡子無法照見自己,能看透人心的神器難以瞭解自己的內心。

“剛才,你說獨孤寧珂無法轉世為人的時候,我看見了她的神情。”片刻後,阿藥慢慢地說道,“我想要的,我已經得到了。”

“如果在失卻之陣結束之後,我無法維持人形了。”她自嘲地笑了笑,心裡知道這幾乎是肯定的事,“你就按你剛才說的做吧。”

“你,你原諒她了嗎?”聽見她的回答,因楊廣而遭受不幸同樣執著於複仇的拓跋玉兒有些難以理解地問道。

“怎麼可能啊。”阿藥苦笑著回應道,“那是不容被寬恕的罪過,是不能泯滅的仇怨。”

“那你為什麼還要實現她的願望呢?”

“我沒有想實現仇人的心願。”她看向包裹著這條天石道路的夜幕,彷彿能夠看見思念之人的靈魂,“只是我想做的事恰好是她的願望而已,我已經……失去了我的琵琶,如果獨孤寧珂這樣可怕的敵人再一次轉世為惡魔的話,這天下,會有更多的人……失去他們的琵琶吧。”

作者有話要說:

最多還有兩章就去霹靂。

說到做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