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番外2- 謝臨*沈珏的童年(第2/2頁)

他看起來只是個普通的孩子，甚至可以說比尋常皇子更寡言，更無存在感。

可謝臨很快察覺，他並非無知，而是刻意隱藏自己。

他不會主動回答問題，師傅提問時，他大多低著頭，似懂非懂地沉默。

可當師傅寫字時，他的目光會細細掃過；

當同窗誦讀，他會悄然落後半句，掩去自己已能背誦的事實；

當課業結束，他會慢吞吞地收拾東西，等所有人離開後，才拿起今天的書冊，反複翻看。

他從不顯露鋒芒，不讓人察覺他的進步。

他裝得很好，甚至刻意讓自己顯得遲鈍一些，像是個無人問津的小皇子，在這座深宮裡過著平靜而無意義的日子。

可謝臨知道，他學得比任何人都快，也比任何人都清醒。

課業之外，沈珏極少與人交談，若有皇子們嬉笑著跑過來試圖拉攏，他會沉默地垂下眼簾，帶著幾分天然的疏離，既不拒絕，也不親近，穩穩地立在那個既不會被推開，也不會被刻意拉攏的位置。

在最初的日子裡，謝臨以為這是沈珏的性子使然，直至某日夜裡，他無意間撞見了一個畫面。

學堂的燈火已熄，偌大的殿堂只剩幾縷殘燭的餘光。

謝臨本該離開，可他注意到角落裡，有人還未走。

沈珏坐在書案前，微光映在他的眉眼上。

他翻著今日的書冊，一頁頁地看，一字一句地念，聲音極輕，像是怕被人聽見，又像是某種無聲的執念。

他的手指在字裡行間輕輕劃過，眸光沉靜，呼吸平緩，連翻書的動作都不急不緩。

那一刻，謝臨才意識到——

他並非貪戀學問，而是無法停下。

沈珏沒有倚仗，沒有庇護，沒有人會真正教他什麼，也沒有人會關心他學到了多少。

他只能自己去學，去記，去積累，甚至不惜放低姿態，藏起自己的鋒芒，只為讓自己活得更長久一些。

他已經懂了。

他不過三歲，已經懂了。

謝臨看著那個背影，指尖微微收緊，心底生出一絲極輕極淺的情緒，晦澀而隱秘。

他本無意引導沈珏，也無意去理會一個皇子的未來。

可如今，他隱隱有些明白，為什麼這孩子會在學堂裡踩著他的影子走，為什麼每當自己翻閱書卷時，沈珏的目光總會悄然跟隨，為什麼他從不主動索取，卻會默默地模仿、學習、吞嚥下所有能被他消化的東西。

他並非懵懂，而是將一切看得透徹。

夜色沉沉，窗外宮燈搖曳，寒風掃過屋簷，捲起深宮的沉寂。

謝臨收回目光，輕輕攏緊袖口，轉身離去。

這座皇宮，這樣充滿奸佞的朝堂，終有一日，會如深冬的湖面一樣被擊碎，冰層崩裂，暗流翻湧，直至吞沒一切。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在這裡停留太久，也未曾想過要庇護誰。

但這一刻，他莫名地覺得，或許自己可以稍稍放慢腳步，看看身後那道踩著他影子走的步伐，最終會走向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