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番外3 謝臨沈珏的童年

沈珏長到十歲,進了太傅院。

李太傅治學極嚴,宮學的課業繁重,他卻從不覺得吃力。

比起六歲前故作遲鈍、六歲後循規蹈矩的日子,如今的學堂才真正適合他。

他仍舊安靜,仍舊不出頭,但也不必刻意掩藏鋒芒,畢竟,能進太傅院的皇子,不需要偽裝成蠢笨的樣子。

而且,他現在還不急。

謝臨曾經說,凡事等時機到了再動,過早地露出意圖,反而容易被人打碎。

如今,他的時機還沒到,於是他繼續學,繼續藏,日子一日一日地過去,一如這座宮城的沉默運轉。

唯一變化的是,他最近對禦花園生出了點興趣。

每日下學後,他都會順著宮道繞去禦花園。

步伐不快不慢,像是在隨意散步,但謝臨知道,他一定是等著什麼。

今日亦然。

沈珏立在迴廊下,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不遠處的一道倩影。

淑妃依舊每日都來,穿著淺色的宮裙,坐在花樹下的軟榻上,袖擺輕輕搭著,手中抱著一隻貓。

那是一隻極漂亮的貓。

全身雪白,毛色細密,尾巴柔軟地繞在身側,眼睛是淺淺的金色,半闔著,懶洋洋地窩在淑妃的懷裡,像是一隻溫暖的絨團。

宮裡鮮少有活物,它便顯得尤為特殊。

皇帝賜給淑妃的寵物,身份貴重,連帶著它也沾了一身驕矜的氣息。

它不怕人,也不討好人。

哪怕是被抱著,也只是安靜地待著,時不時地動一下耳朵,尾巴緩慢地晃動,像是有些煩躁,又像是隨意地展示自己的慵懶。

淑妃抬手撫摸它的脊背,它不閃不避,也沒有親暱的表現,只是自顧自地趴著,懶得搭理任何人。

沈珏已經來禦花園五日了。

他已經排查好了,每天這個時候,淑妃都會在這裡等候皇帝。

可這五日裡,皇帝一次也沒有來。

淑妃等不到,他也等不到。

但那隻貓還在。

他站在假山旁,靜靜地看著它,看著它窩在淑妃的懷裡,偶爾抬起眼,眼底的金色在日光下微微泛光,像琥珀,也像溫潤的玉。

沈珏的目光落在它身上,久久未曾移開。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貓。

宮裡的人,無論是妃嬪、太監,還是皇子、臣子,都在這個巨大的棋盤上小心翼翼地活著,連走路都要算好步子,生怕稍有不慎,便成了無聲隕落的一子。

哪怕是那些偷偷養在宮中的雀鳥、猛禽,也帶著戒備與順從,它們的生存不是被豢養,就是被圈養,從未有一隻真正活得恣意。

但這只貓不同。

它懶得迎合,也不怕失寵,更不怕會被丟棄。

它只是安靜地待在這裡,像是根本不在乎自己被賞賜給誰,也不在乎自己身處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