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胡嶸走後,姜旒這才進了胡皎的書房。

胡皎背對著姜旒,似乎在沉思著什麼,聽到身後輕微的腳步聲自身後傳來,胡皎這才斂了思緒轉身。

一看來的是姜旒,不禁讓他有些意外。

“殿下,我看這件事瞞不了多久,只怕元州蕭斛也很快會知道。”說起蕭斛,姜旒的內心其實有些複雜,他去取元州不僅瞞了胡皎,連她也是近日才得到的訊息。

只是他們向來就不是一路人,只不過是為了拿下源城才選擇聯盟,如今源城已經拿下,兩人之間只剩下一層對立的關繫了。

要殺晉帝,務必是要先殺他蕭斛的……

胡皎目光微轉,看著姜旒若有所思的眼神,心底騰升一股莫名其妙的壓堵來,他眼神忽然變得有些認真:“那旒兒你是怎麼想的?”

姜旒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殿下此時丟擲源城這條魚餌,其實也不算早,恰巧能替我們避開些不必要的麻煩。”

這可是一條礦脈,說白了就是將來胡皎成就霸業的鋪地磚,這條礦脈一旦被人知道,免不掉被多方爭奪。

胡皎點頭:“胡嶸此人看似粗獷不羈,實則粗中有細,畢竟是行軍多年的人,又是在晉國皇宮裡出來的人物,想來他還是會對我們多有戒備。”

姜旒對這人瞭解不多,但聽胡皎這麼一說,倒是對這個胡嶸多了幾分警惕。

姜旒道:“如此,我們便盡早回樂門,從長計議。”

元州城內下起了鵝毛大雪。

宋謙手裡的白子穩穩落在了棋盤之上,蕭斛手裡隨意捏著一顆永子姿態隨意,鳳眸半垂半睨聽著旁側的宋瑾說近日源城的事。

宋謙在聽到胡皎將源城讓給胡嶸屯兵,還順帶送了胡嶸一條礦脈,有些意外:“二皇子來的真是時候,不過瑞王也是真大方。”

蕭斛指中的黑子截了白子的活路,宋瑾看著棋盤都不禁感到一股肅殺之氣襲來。

“此事有多少人知道?”蕭斛開口問。

宋瑾捋了捋自己的裘衣,細細想了想:“目前知道的都是瑞王身邊的親近之人以及胡嶸……還有我們三。”宋瑾邊數著手指,邊道。

蕭斛面色冷峻吩咐道:“此事務必要封鎖,不能讓邶國那邊知道。”如今這事情如果讓拓跋烈知道,必然會不顧一切來奪元州。

如今天寒地凍,元州一帶的百姓也禁不起這些折騰。

宋瑾嘿嘿一笑:“爺放心,我已經安排下去了。”

蕭斛抿唇,面色有些不自然:“最近……”他自覺問的不妥,卻見宋瑾已經看向了他,便繼續道:“有沒有源城來的書信?”

宋瑾思索後搖了搖頭:“不曾有。”

蕭斛修長的指中摩挲著棋子光滑的表面,看似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垂下的鴉羽遮住了他眸下神采,不知在想些什麼。

樂門一帶的風雪鋪天蓋地下了幾日,終於是停了。

姜旒坐在馬車內昏昏欲睡,山穗知道姜旒向來怕冷,整個馬車除了留了一道透氣的縫兒,被捂得嚴實,山穗說,軍隊已經進了樂門的地界兒,馬車便也沒有那麼顛簸了。

官道上還有處理著積雪的兵馬,雪停了,軍隊也加快了程序。

不到黃昏,瑞王的軍隊就進了熠城,整個熠城張燈結彩,被裝潢的十分有節日氛圍,前來相迎的官僚世家不少,街道擠滿了喝彩的熠城百姓。

百姓只知道瑞王打了勝仗,奪下了元州,都站在了街邊為瑞王喝彩。

姜旒撥開簾子看了一眼,竟然覺得有些恍惚。

從小到大,這種喜慶的時候大抵是都留在她八歲之前的記憶裡了,模模糊糊,只記得一些東拼西湊的碎片。

不知是哥哥還是父親,帶她在家門前那葡萄藤下放的爆竹,母親還是祖母給自己換上的新襖子,還是風裡孩童們燃放了爆竹後,送來的火藥味兒。

西北風刮來,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和兒時一樣的冷……

想起前一年除夕璧琰閣被剿,自己還在南下逃亡的路上,不禁有些唏噓日子過得這般快。

“少主,起風了。”山穗將她的兜帽戴上,順手將馬車簾子拉的嚴實。

馬車外熱鬧的爆竹聲喝彩聲印著馬車內的溫暖的氣息,姜旒心中那股怪異的孤單感被驅散了許多。

姜旒和胡皎的車馬到了瑞王府,姜旒被山穗從馬車上扶了下來,坐了兩三日的馬車,下了地仍舊有些踏不實的感覺。

張靈溪卻倒是在府門前等了許久了,一見姜旒的馬車便立即朝她們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