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狐毛鬥篷下一張嬌俏可人的面容,眼睛笑的似兩枚彎月。

“阿姐,山穗姐姐,快些喝碗姜湯驅驅寒。”張靈溪忙吩咐身後的婢女從食盒裡盛了姜湯端給姜旒和山穗,又讓婢子給前面的胡皎也端去了一碗。

直到將幾人迎進了府門,這才立馬朝外頭吩咐道:“各位辛苦,你們也喝些姜湯驅寒,喝完就去找翠雲領賞錢。”

原本有姜湯喝,勞累了幾日的車夫侍卒們都覺著心中慰帖,一聽還有賞錢領都高興的朝張靈溪道謝。

“這小丫頭,哪裡學的?”胡皎看著張靈溪蹦蹦跳跳的安排完事情上來挽住了姜旒的胳膊。

靈溪掖了掖鬥篷擋住寒風,笑著道:“我瞧文姐姐也是這般,表哥給我安排的嬤嬤便教我多學學文姐姐。”胡皎微微一想,思索問:“你是說,文啟華文太守的嫡女?”

先前他在樂門處理事務,總會召這位文太守商議熠城的事,他似乎是有那麼幾次帶了他女兒來,與靈溪似乎也玩的極好。

張靈溪乖巧點頭:“正是文羽詩文姐姐。”

“嗯,是該多學學。”胡皎好笑的搖了搖頭。幾人說笑著去了正廳,靈溪早就讓人去探表哥的馬車,估摸著是時候,就已經備好了飯菜。

廳內早就置了炭火,這會兒進門便覺暖暖的,旁側的丫鬟婆子立馬送來了巾帕熱水給幾人淨手,隨即佈菜。

姜旒只用了一點飯菜,便早早告退了,這些日子她覺得甚是疲累,這幾日忙著礦脈的事情熬了幾個大夜,又坐了三天的馬車根本睡不好,回了院子後簡單洗漱便熄燈上了床。

第二日姜旒睡眼惺忪睜眼時窗外又開始落起了雪花,她出聲喚來婢子給自己梳妝,看著銅鏡中許久未看見的面容,姜旒有些恍惚。

很快就被門外的聲音拉回了神。

“阿姐,文小姐請我們去賞雪,聽說有許多好玩的東西,這次雅集你也一起去吧。 ”靈溪手裡還拿著文羽詩給她遞的帖子,正一臉期待的看著姜旒。

姜旒神色沒什麼變化,她自覺對詩詞歌賦一竅不通,去了好似也無用,便開口拒絕:“我就不去了,這幾日難得清閑,我想休息休息。”

靈溪纏著姜旒道:“就是阿姐你在元州奔忙了那麼久,才想要你放鬆放鬆。”姜旒無奈一笑,答應了靈溪的請求。

靈溪開心的原地轉圈,連忙道:“我回去換身衣裳,再來接阿姐!”姜旒點頭,她這才快步出了姜旒的寢房,姜旒道:“慢些走,當心腳下。”

靈溪只揹著姜旒輕快的揮揮手,答了聲知道便走進了飄飛的雪絮中。

那婢女聽季姑娘要出門赴宴,便小聲道:“姑娘,奴婢幫您重新梳妝吧。”姜旒看著銅鏡中的發髻,雖簡單些,卻也是合適的。

“不必,就這樣吧。”姜旒說著起身挑了一身淡紫色錦緞襖裙,領口點綴縷金提花,雖相對簡約,卻因著面料是上好雲錦所致而顯細致華貴。

姜旒怕冷,本想披那件貂絨鬥篷,可那鬥篷顏色卻過於沉了些,她穿了去勢必有些惹眼。姜旒這才指向旁側的銀狼裘衣:“就穿那個吧。”

這裘衣防風保暖,裁剪縫制雖簡單,卻是極精細的,倒也不會搶眼。婢女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披風拿來給姜旒披上,順便把備好的手爐放遞給了姜旒。

姜旒看著手裡的暖爐,吩咐道:“再備一份給小姐。”

“是。”那侍女領命乖巧退下。

姜旒差旁側的婢女道:“去告訴小姐,就說我在馬車裡等她。”那婢女出了門,姜旒也起身出了院子,好在今日雖飄了小雪,卻沒起風。

婢女替姜旒攏了攏裘披,杜絕了寒氣灌入,將她扶上了馬車,便站在馬車外等著張靈溪。姜旒卻是在想著這個文小姐。

先前在瑞王府宴上見過她一次,嬌美端莊,又落落大方如此張弛有度的一個姑娘,倒是值得靈溪深交。

這麼想著,便傳來了靈溪清脆的笑聲,姜旒抬手挑開簾子一看,靈溪披了件青蓮絨灰鼠鬥篷,笑盈盈的被婢女扶上了馬車。

一進馬車,就被暖意籠罩,她渾身一鬆喟嘆一聲:“終於暖和了!”姜旒看著她在對面坐下,嫩白的小臉鼻尖兒凍的通紅,姜旒把婢女備好的暖手爐放進了靈溪懷中。

靈溪一愣,看著手裡的暖爐不知怎的,眼眶微微有些熱。

姜旒對人向來是沒什麼多餘的情緒表露,但對她一直都是極好的,就像這次從源城回來,不僅送了幾箱子稀罕東西到她院中,還給她帶了不少貴重的東西。

連表哥都只給她帶回了幾件貂皮狐裘,姜旒卻是吃的玩的穿的戴的都給她帶了許多回來。

父親對她向來很嚴格,只是這次來了北境,胡皎和姜旒都不許她再做之前的暗衛一職,這麼一回想,她都已經半年沒摸過刀劍了。

她有些哽咽:“謝謝阿姐……”

姜旒看她在抹眼角,不自覺將聲音放柔了些問:“怎麼了?”

“阿姐,我想繼續回你身邊做事。”

姜旒方才還銜在唇邊的笑意陡然一冷,想都不想就道:“不行!”

張家如今除了她,已經沒有人了,她不想靈溪有任何意外。

靈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