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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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到璧琰閣之前的事,她如今也不願再回想,這是她每夜的夢魘,怎麼又可能忘得掉。
“我在姜國時,叫季雲舒。”姜旒說出這個名字時,自己心中也不禁一縮,她眸中帶著層層疊疊的痛只垂眸掩去,仲吾卻微微點頭。
姜國人取名字喜愛寄託山海萬物,雲舒,承載著季父對女兒的期許,是個極好的名字。
仲吾開口道:“旒兒,你以後,就用自己的真名吧,你師父執念太深,連帶著你,也給自己設了太多禁錮,我們做這一切,不僅是為了你的師父和父母,還有天下千千萬萬同你一樣的孩子。”
他的神色帶著長輩對晚輩的關懷,墨黑的眸中似有能包容萬物的慈愛。
當年璧琰閣中只留兩個人,原本該是仲吾和樓聽寒,可樓聽寒卻一直不滿仲吾的這一套說辭,她對晉國的恨已經超越了她複國的決心,只一心想殺了晉帝,為死去的親人報仇。
於是她幫助褚旭在師父面前贏了仲吾得到了留在璧琰閣的機會,仲吾先生便就建了傲雪山莊從此歸隱了!
直至許多年之後,二人的關系才有了緩和,這才恢複了往來。
姜旒知道這些內情,但仲吾師叔說出這些話還是讓她忍不住的想說幾句。
“師叔,您說的不錯。可我師父也沒有錯,她被滅國,親人全部受辱而死,她只是想為親人報仇。”她的母妃是尊貴的姜皇後,姊妹是金枝玉葉的公主卻被晉帝發配充為軍妓,男丁全部斬首鞭屍,這對一個公主而言,是莫大的侮辱。
仲吾只是搖了搖頭,神情有些落寞,還帶了些姜旒看不懂的神色:“我知道她要複仇,但恨意已經佔據了她的一生,她這一生除卻在姜國皇室的那幾年光景,沒有過過一天舒心的日子。”
樓聽寒日日夜夜只想殺了晉帝,卻萬萬沒想到,自己親選的心腹會背叛她。
仲吾有些恨鐵不成鋼:“複仇?她是為自己複仇,卻就丟了璧琰閣上下幾千餘人的性命,他們是多麼困難才在那些考驗之中活下來。”
他負手而立,神色沉沉看向姜旒:“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怎麼才能登上的少主之位,你是那一批人裡,活下來的唯一一個。”仲吾神色嚴肅,眼裡的銳芒刺的姜旒紅了眼。
這句話,讓姜旒回想起來那幾年地獄般的日子,璧琰閣的少主擇選那次,整整一千名精銳殺手,唯獨只有她一個人活著回到了璧琰閣。
仲吾繼續道:“我向來喜愛你這個晚輩,功夫練得好,腦子也轉的快,就是在情感上遲鈍了些,只認你師父教的那些死理,你好好想想吧!”仲吾氣的吹鬍子瞪眼,憤憤甩袖離去。
姜旒看著仲吾離開的背影,心中泛起了一股莫名的酸脹,這種感覺就像是上次張大人替他擋刀時那種感覺,姜旒說不清。
只是這次卻多了一絲不一樣的感覺,就是那種親人一樣的感覺,和師父對她那種冷硬的關心不同,好像是帶了一些可惜和……心疼?!
“師叔,您可知道,我的父母哥哥,也是死在晉軍手下,不論如何,晉帝的人頭一定要由我取下!”姜旒似是在和仲吾說,聲音卻是極小的,小的只有她自己聽得見。
她看著仲吾枯瘦卻穩重的背影,眼角微微泛著紅。
師父沒錯,她也沒錯,但仲吾師叔也沒有錯,錯的只是這個世道,沒有人可以選擇。
“師叔您放心,您的囑咐我都記下了。”姜旒的聲音不大不小,傳進了仲吾耳中,老人腳步微微頓住,沒有回頭卻紅了眼,只背對著姜旒揮了揮手,就出了院子。
姜旒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錯了,那個背影看起來似乎輕快了許多,姜旒看著那背影遠走,直到消失,都沒動分毫。
“阿姐,您怎麼一個人在此處?”靈溪自長廊過來,發髻靈巧可愛,只別了一支鏤金蝴蝶釵,她生就一張圓潤可愛的小臉,仿若初春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兒,一雙杏眼圓而有神,眸下神采好似炎夏裡一汪潺潺水流,讓人眼前一亮。
姜旒許多天沒見她,感覺她變了些,似乎圓潤了不少。
她道:“方才同師叔說些事情,你怎麼過來了?”張靈溪笑著上前挽住了姜旒的胳膊:“我本是想來找阿姐散散心,不過我表哥讓我給您帶了帖子。”
自從胡皎回了樂門,姜旒便把她送回了胡皎府上,他們打打殺殺慣了,靈溪一個小女孩,雖功夫也有一些,自己卻始終不放心她的安危。
在胡皎府上,倒是能讓姜旒安心些。
說著靈溪將手裡的帖子遞給了姜旒,笑眼彎彎:“後日鎮南侯府設宴,表哥說要請姜旒姐姐同他去一趟。”姜旒接過帖子一看,是墨水方幹的氣味兒,帶著些微微的濕濡。
姜旒把帖子合上,眼神落在看著帖子上堅毅有力的字型之上有些意外。
先前師叔已經說好了,本不必再同她說她也會去了,這會兒又讓靈溪送了帖子來,倒是守禮。
“對了,表哥還讓我帶了些禮物來,已經送去阿姐你的院子了,我帶您去看看。”靈溪開心的拉著姜旒往她的院子趕,笑的可愛。
這邊逗鳥的仲愷卻就被這脆如銀鈴的聲音吸引,撇眼看了下去,見是一穿的俏麗陌生的小姑娘。
細看目光停留在二人挽著的胳膊上,一時間有些腹誹:這丫頭,什麼時候與人這般親近了,真是難得……
看著二人走遠,仲愷微微沉思了一會兒,也有些坐不住了,只將手劄揣回懷裡,叫了傭人道:“帶我去找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