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趴在地面的沈意之扭頭望去,巷口的雲霜正被人死死綁著,捂著唇,面前的蕭勿看向她的神色似已經不悅到極點。

天要黑了,沈意之的手在一堆草叢裡隨意扒拉兩下,抬頭望去,反質問道:“你綁她做什麼?”

“你的丫頭跟你一樣滿嘴謊話,不捏著她嘴,誰知道她又編些什麼理由出來糊弄我。”

暖風吹過一陣,蕭勿身上的龍井清香飄過來。

沈意之猛然想起來,自己一直以來都喜歡用的薰香氣味,竟是因小時候總與蕭勿在一處時,留下的習慣。

蕭勿此時身上穿的是沈意之在尊州時為他做的那件雪青色縛臂輕裝,她只在那日求旨賜婚時見過蕭勿穿淡色衣衫,很符合沈意之最初認識的那個蕭勿。

雖那時候不愛笑,但卻溫和包容。

沈意之穿過黑暗看見映在蕭勿臉上皮笑肉不笑的模樣,起身來拍拍手上的土,揚起笑意:“從前都是暗衛跟在身邊,今日怎麼夫君親自來了?”

她也知道蕭勿在她身邊派了暗衛是為了保護她,偏生她現在就想冷嘲熱諷一番。

蕭勿把人摟到身邊來,掏出帕子,仔細給沈意之擦著,語氣柔軟下來:“在找什麼?”

“你可以叫下面人去找,蹲在別人的牆根,實在不妥。”

沈意之見蕭勿的視線一直盯著自己的手,漆黑的眸中,是再也不遮掩的野心和洶湧的心疼情緒,若不是在這黑暗的環境,那眸中的情緒應還會掩藏,沈意之想。

她轉頭去看莫府的牆根,剛才準備鑽進去的小洞,因雜草叢生被掩在裡面,蕭勿應當沒有發現,才放心下來。

她低下頭看蕭勿為自己處理手心,這才發現手心手背都是被雜草割裂的血線,沈意之竟一點感覺都沒有。

其實不是什麼大問題,但卻被蕭勿珍而重之地小心處理,沈意之心中猛然被揪了一下,她總以為蕭勿對自己只是被迫接受,從什麼時候起,蕭勿竟站上了主動地位。

“那夫君明晃晃帶了個姑娘回來,也沒有派個人來知會我一聲,妥嗎?”沈意之大眼由下往上凝視著他。

蕭勿神色不閃躲,坦蕩回視:“無足輕重的下人,何須告訴夫人?”

沈意之:“無足輕重的下人,會得到你貼身令牌?”

“她不同,過段日子,我會與夫人明說,現在還不是時候。”蕭勿將沈意之手上的土都擦淨,用帕子好生把手包著,語氣平常到只是談論天氣:“這麼晚在外面,今日的藥按時喝了嗎?”

蕭勿說著,手上帶了力,將沈意之帶離這裡,扶著她上了馬車。

走前,蕭勿朝一直綁著雲霜的韋厭使了眼色,韋厭將人放了後,帶人悄悄地又返回了沈意之方才蹲著的地方。

事關莫允修,任何可疑都不能放過。

馬車裡,“夫君的後宅有些冷清,你若是有想法了,嘶……”沈意之話沒說完,手被蕭勿狠狠捏了一下。

“不要去胡思亂想,我不會納妾,蕭勿此生只有一位夫人。”車裡蕭勿的神色看不清,但語氣平常。

他總這樣,沈意之就當他說些場面話,便一路無言,蕭勿也沒有再繼續追問沈意之為什麼蹲莫允修的牆角。

畢竟,他想要知道什麼事情,從不需要沈意之親口告訴他。

一進府裡,就有侍衛沖過來,見蕭勿身邊的沈意之,一臉欲言又止。

沈意之識相地向蕭勿告退,卻被蕭勿抓住手腕。

“說就是了,我面前沒有什麼需要隱瞞夫人的。”

侍衛便開口:“珍珠小姐一整天沒進食了,說是要等著殿下回來,去陪著她吃。”

蕭勿臉色肉眼可見得黑了。

沈意之擰開蕭勿的手,要自己走,被掙脫的蕭勿又上前一步握緊沈意之手腕,對侍衛道:“母親這些年太過嬌縱她,叫她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了,餓她幾天,認清楚自己是誰。”

沈意之被蕭勿捏得腕疼,頗有些煩躁:“我也沒用晚膳,殿下去陪姑娘,先放我走吧。”

她今夜本想為蕭勿下個廚的,現在卻突然又不想了,沈意之現在有些弄不懂自己這些莫名其妙的情緒,

蕭勿眉眼舒展開,交代身邊人:“將晚膳帶到夫人小院來。”

便箍著她的手腕帶著向院內去:“夫人喜甜,我換來了江州廚子不知夫人是否嘗過,這些日子送來的餐食都是這個江州廚子做的。”

沈意之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