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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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運, 皇帝制曰:冀洲知府張文孝, 諂上抑下, 貪墨無度, 老鶴乘軒, 碌碌無能。今削免其冀洲知府之職。特由督察院右僉督御史蘇明堂, 調任為冀洲知府, 三日內趕赴冀洲上任。另著督察院照磨所檢校蘇博清,為冀洲經歷司經歷,同赴冀洲。”
恭敬的合上聖旨, 蘇明堂坐回床畔,這道聖旨他今日看了業已不下十遍。
轉頭看看正躺在床上抹淚的桐氏,蘇明堂道:“你可問了妁兒, 她與首輔大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何事?”
本從不過問兒女私情的蘇明堂, 這次也終是忍不住了。桐氏卻眉頭微蹙,替女兒覺得委屈:“妁兒說沒發生任何事。”
想自家老爺當初是多反對這門婚事!可最終還是妥協了。桐氏本以為女兒總算有個稱心的歸宿, 卻不料又突然發生這等事。
可這話蘇明堂怎會信。他一臉愁悶的看著夫人:“沒發生何事?沒發生何事怎會離大婚還有一個月, 卻將我調離京城……”
此次的調離與之前的賑災不同, 既是長久穩定的, 那必然要將家遷去冀洲。且一併連著蘇博清也被調去了, 意味著大哥大嫂一家也有可能得跟著去冀洲, 那這擺明是不想再在京城見到蘇家人。
桐氏說不出話,只繼續抹淚。頓了須臾,蘇明堂也只得道:“罷了, 既有三日寬限, 且看看事情還有無轉圜吧。”說罷,他也吹了蠟燭上了床。
***
蘇妁蜷縮在床上,饒是身上蓋了厚厚的錦被,卻仍覺得冷。
睡前她不許霜梅關窗子,因著心中憋悶,若是再無這點透氣兒,怕是連呼吸都將成了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黑魆魆的夜空,今晚沒有月亮,只有一把碎金似的星星映著院子裡白茫茫的地面。晚飯前下人們掃過的,可沒兩個時辰竟又落滿了。
她心中反覆掙扎著,要不要主動一次,去見見他,問問清楚?頓時謝正卿那張平日裡便顯冷漠的臉,浮現在蘇妁的腦海中。她怯懦了。
原本謝正卿只有對別人時才會這般冷硬,可如今他給她的也將是這一面了嗎?不,她寧願此生不再相見,也不願看到他拿那副面孔對她。
輾轉反側了一夜,在天邊終有暖陽噴薄而出時,蘇妁才終於踏實的睡去。
夢中亦是一場大雪初霽,謝正卿就在窗外看著她笑,笑的是那樣溫柔。他朝她伸手,蘇妁想抓卻又不敢抓。
“妁兒,我剛剛堆了個雪人陪你玩兒,你快出來看看。”
蘇妁終是心動,她跳下床,跑出屋,果真在院子裡看到一個雪人。她伸手去摸雪人的頭,是冰的。去摸雪人的臉,是冰的。去摸雪人的身子,也是冰的。
她被那寒氣逼的縮回手,想回頭問他雪人不會冷麼?可她回頭卻什麼也沒看到。他哪兒去了?
她四處找,終是沒有將他找到。陪著她的,始終只有院子裡的那尊雪人。
哭著哭著,蘇妁從睡夢中醒來,繡枕已然被她濡溼了大半。她不死心的下床去窗前看,看到院子裡連雪人都沒有。
“小姐,您醒了?”霜梅端著銅洗進來伺候梳洗,看到蘇妁那落寞的樣子,不免有些心酸。
正好臉上還有淚痕,蘇妁徑直走到梳洗架前,掬起一捧水拍在臉上。水滴答滴答的落在盆裡,蘇妁問道:“爹今日上朝回來了嗎?”她多麼希望事情會有另一番進展。
霜梅邊絞了絞帕子遞給她擦臉,邊說道:“老爺說這兩日都無需去上朝了,首輔大人要他直接去冀洲赴任。”
“噢。”蘇妁淡淡的應一聲,擦了臉便去換衣裳,沒理會霜梅遞過來的香脂。
霜梅也愁苦著一張臉端起銅洗往外去倒,可走到門口時聽到背後又傳來嚶嚶啜泣的聲音,便駐下了腳步,眉頭一蹙,有些話憋了這許久終是憋不住了!
猛的轉回身子,霜梅勸道:“小姐,您就進宮一趟吧!首輔大人不來找您,您也就不去找他,明明還有一個月就是大婚了,卻莫名疏離成這樣!若是您這次去了冀洲,可就徹底……”
這話雖沒說到底,意思卻已不言自明。
蘇妁將外衫穿上,緩緩轉過身來看著霜梅,堅強的笑笑:“我這就進宮。”
“真的?”霜梅喜形於色,甚至激動的眼中閃起淚花。見蘇妁篤定的點點頭,她忙上前幫著整理衣裳。
半個時辰後,蘇府的馬車停在了筒子河畔。
緊了緊身上斗篷,蘇妁踏著步梯下來,鞋子頓時陷進雪窩裡。之後一步一個腳印兒的往神武門蹣跚走去。
出示令牌後,蘇妁順利進宮,可走了沒多遠,就聽到身後的兩個小宮女在竊竊私語。
“哎你聽說了嗎,首輔大人前陣子看上的那個蘇家姑娘,全家都被大人給支出京城了!”
“自然是聽說了,這兩日宮裡傳的不都是這事兒嗎!可真是慘啊,腳還沒站上高枝兒呢,就給摔了個粉身碎骨!不過這事兒說來也怪,之前不是都傳首輔大人很痴迷那位蘇姑娘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