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似血, 蘇府後院兒夕暮氣韻已至, 蘇妁的屋裡早早燃起了蠟燭。

這一日, 桐氏已來叩門數次, 奈何霜梅就是把著門不給開, 說小姐不舒服想一個人靜靜。起初桐氏還擔心, 想要硬闖, 結果蘇博清藉著旁的引子將人給哄走了。

蘇明堂的病才穩定沒多久,甚少出門,桐氏更是伺候著他大門不出, 故而夫婦二人皆不知外面出了何事。蘇妁這突如其來的鬧情緒,一整日不吃不喝不出門,讓他們有點擔憂, 但到底有霜梅伺候著, 便也不去幹涉太多,只想著睡一覺明早就好了。

知道蘇妁這一日都將自己鎖在屋裡, 謝正卿立在門外叩了兩下門, 沒任何回應, 便聲色陰鷙的命道:“把門砍了。”

這話一落, 岑彥便抽出了繡春刀, 可也在同時, “吱嘎”一聲,那門從裡面被開啟了。

“去院兒外守著。”謝正卿轉頭小聲命了一句,則將屋門向裡大推開。

岑彥往院兒口走去, 他邊才想明白過來, 原來大人先前砍門的那句並不是喊給他聽的,而是喊給門裡面的人聽的。

抬腳進了屋,便有一股子淡淡的花香縈繞上鼻尖兒,這是謝正卿頭一次進女兒家的閨房。

鏤空的窗牖上雕著如意琺琅花,暗紅的夕暮光暈攜著樹影斑斑駁駁的映在屋裡的地面上。

左手貼牆位置是一張黃花梨的架子床,床不甚大,卻是修飾的極為精巧,紗紗穗穗的裝裹著,一看便是個嬌姝女子的香榻。

香榻上坐著的正是蘇妁,明明穿的很嚴實,卻還用棉被裹著身子,不知是冷還是怕。她呆呆的盯著角落裡的錯金花鳥小燻爐,臉色煞白。

她一旁站著的是霜梅,方才去開門的也是霜梅,只是此刻這丫頭顯然是有點兒礙事的。

“出去。”謝正卿只淡淡的吐出兩個字。

霜梅起先還想看看小姐的意思,但剛一抬眼不經意對上謝正卿那雙陰鬱的眼睛,立馬像被鞭了一鞭子似的,打了個哆嗦,就乖乖退出屋去了。

謝正卿緩步走到床邊兒,伸手在蘇妁的臉頰上摸了一把,果然還有未乾的淚跡。他貼著床邊兒坐下,與她剛好面面相對,然後沒開口,先將人往自己懷裡輕輕一撥,給了她個依靠。

蘇妁驚醒了下,在他懷裡打了個激靈。這一夜一白日她都渾渾噩噩的,分不清這會兒是什麼時辰,只有一種感覺,就是不想見人,不想見任何人,不管是爹孃還是謝正卿。

就連霜梅都是隻能在耳房裡待著,若不是先前聽見謝正卿要砍門,霜梅也不會過來這屋。

可蘇妁知道,爹孃她能躲,霜梅她能吩咐退下,可如今抱著她的這個男人,她躲不了也推不開。她在他面前,除了順從沒有其它選擇。

謝正卿從不會給她逃避的權利。

“為什麼要硬闖我的房間?”她無力的伏在他肩上,聲如細絲,明明是在詰問他,卻莫名的字字酥骨。

“因為你在裡面。”

他的話,竟讓她無力反駁。可是不知為何,他這一來,昨夜聽到的那些提及他的話突然又在蘇妁腦中不斷迴響……

蘇妁猛的用力去推謝正卿!謝正卿未料到懷裡荏弱的人兒會突然使出那麼大的力,故而這一下還真將他給推開了。

她在想,那些話他可聽到了?那般汙穢不堪,那般淫褻下流……她緊緊閉著眼,不想看他的臉!

謝正卿一下便看透了蘇妁的心思,忙雙手捧起她的臉蛋兒,讓她不得不抬起臉面著他,“妁兒,聽我說,你還是個清白姑娘,不必去想那些猥瑣閒言。”

蘇妁拼力的掙扎,似是厭惡極了被他碰觸任何地方!可她越是掙扎,他就將她身子箍得越緊!最終又強行將她鎖回了懷裡。

謝正卿按著她的腦袋呵斥道:“你給我聽著!我對你做的那些只是出於本心,與你爹的事無關!便是沒有蘇家下獄之事,我也一樣會將你留在宮裡強行親近!那不是樁交易!”

蘇妁冷靜了下來,至少她不再掙扎。她抬頭直勾勾的瞪著謝正卿,眼底裡終於不再是瑟縮,而是熊熊燃起的怒火。

“那不是樁交易?那為何你總在暗示只要我去迎合你,你就會放了蘇家!”

他嘴角勾起絲曖昧弧度,手指一勾,將她下巴高高抬起,帶著淡淡的暖笑:“我從未那樣說過,一直是你自己那樣意會罷了。”

蘇妁先前的那點兒氣勢瞬間潰散,眼神也自他臉上躲閃開來。細細想來,是啊,他的確從未說過她去取悅於他,便能換回蘇家的安好無恙。他的話總是輕輕點撥,接著便是讓人自行領會。

就如那晚,他只說是放是判全憑心情,她便任他折騰了一夜……

所以現在,他倒是撇了個乾淨?

看著那張小臉兒越來越委屈,謝正卿恍然意識到這樣哄是沒用的,只會令她更加生氣。想了想,眼下也只有先令她無心思想那些流言,他要將她的身心佔滿。

“對你做這些,是出於我的本心。而你願意承受,也是出於你的本心。妁兒,你捫心自問,這些天沒有想過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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