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秋風駘蕩。

學士府大院兒內早起準備掃灑庭院的下人們,正提著水桶,握著棕笤,列成隊往前院兒走去。

行至前院兒,眾人分工散至各方。修剪花木、撿拾落葉、潑水灑掃……各司其職,井然有序。

就在此時,忽聞一聲尖叫!將所有人的視線吸引了過去。

“天吶!你們快過來看……”那丫鬟一邊喊著,一邊嚇得給坐在了地上,瑟瑟縮縮的雙肘撐著身子不住的往後挪。她面如死灰,驚懼的盯著前面半丈之高的木槿花叢。

湊過來的幾個丫鬟也跟著往那木槿叢中看去,花木掩蔽下,隱隱綽綽可見五六個黑衣男子橫七豎八的躺在裡面!

雖然玄色的衣裳不顯血色,但他們手上、腳上、還有胸前抽爛了的衣裳下那綻開的皮肉,皆可見大片駭人的血跡!

幾個姑娘哪見過這種慘景,紛紛抱到了一塊兒壯膽。這時有理智的說道:“這……這要快去稟報給曹管家!”

……

未幾,曹管家便帶著幾個家丁護院,跟著報信兒的丫鬟一併回來了。

一見眼前的情形,他也著實嚇出了一身冷汗!那些人像一具具屍體般一動不動的躺在木槿叢中,雪白的木槿花上濺得滿是腥紅。

“去!看看還有氣兒沒。”曹管家衝著身旁的一個家丁吩咐道。他哪管旁人怕不怕,反正他是怕的。

那家丁雖長的膀闊腰圓活像個膽大的,但大清早的就見這麼一堆東西,心中也是膈應不已。他屏了口氣,快步上前將一個趴在最上面的人翻了個身兒。

那人胸前的衣裳已被鞭子抽爛了,襤褸的玄色破布上可見扎眼的白色粉末。

家丁緊皺著眉頭一臉痛苦相,並非是這血腥之氣衝腦,而是他屏氣屏的就快要撐不住了。他沾取了些那人身上的□□,又伸出兩指送到那人鼻下試了試,這才大步返回。

“管家,尚有口氣在!而且他們傷口上還好似灑了藥。”他將手伸出,給曹管家看了眼那白色的粉末。

曹管家又仔細瞧了瞧剛剛被翻過來的那個黑衣人,驀地,臉色竟比先前來時還要慘白上幾分!

那人的玄色頭巾上有個小小的白蛛族徽刺繡,莫不是……

“快!快將這幾個人抬去後院兒的罩房裡,找府醫去瞧瞧還有沒有得救!”

……

剛剛雞啼過三遍,汪萼此時雖已睜眼,但卻躺在床上並未起身。

平日裡這個時辰都該準備去上早朝了,是以他也慣於在此時醒來。只是昨晚莫名的聖上傳了口諭,說是龍體欠安明日罷朝,放百官休沐一日。這事兒委實令汪大人心中憤恚!

他這廂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的,擾的夫人劉氏亦是安睡不得。

劉氏一臉倦怠,半眯著眼,眼尾細紋淡浮,聲音低啞細緩,意調溫柔:“老爺,難得今日免上早朝,既然聖上龍體抱恙,您不如就多休息一會兒。”

聽了這話,汪萼反倒越發的來氣,冷哼一聲,壓著嗓門怒道:“你個婦道人家懂什麼!昨晚我特意去問了御前公公,聖上龍體康健,根本未曾抱恙!顯然今日罷朝之事就是謝正卿搞的鬼!”

劉氏打了一半的哈欠也嚇了回去,大清早的隨便勸上一句竟也惹得老爺發一頓脾氣。她也只得繼續勸道:“老爺,不管是誰搞的鬼,您平日裡不也常說,這朝,上與不上已無甚區別了嗎。”

“哎——”一聲長嘆,汪萼捋了捋下頜花白濃密的鬍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