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車門,一股冷風襲來,接著就是滿眼的白。顧思鬱為小樹戴上帽子,圍上圍巾。

“今早的太陽紅的像火焰,大的像臉盆。還以為是個好天氣,結果這邊積雪一點都沒融化掉。”陳文萃下車來合著雙手呵熱氣,這樣的天氣對於生活在熱帶地方的她很不習慣,每年來京半月她都感覺是在受罪。

“今天太陽公公紅了臉,是因為他把牛奶喝灑了,害羞。”小樹拉開捂住嘴巴的圍巾說。

“呃?為什麼這麼說?”陳文萃盯著小樹問。

“你們看,這到處的雪,就是太陽公公弄灑了的牛奶。”小手指著周圍的雪景,眯著眼睛說。

正在搬花的幾位面色冷峻的保鏢也忍不住挑起嘴角。

“小朋友,你真可愛。”旁邊黃若承也笑起來。

鬱老輕撫下小樹的頭,臉上略帶著笑,很淺,消失也快。他握著手杖走上前面的山路。

黃若承快步跟上,雪天路滑,他擔心鬱老摔著。

陳文萃抱著一件羽絨服跟在後面。“鬱先生,你要不要加件厚衣服。”

鬱老頭也不回的擺擺手。

“媽媽...”

顧思鬱連忙豎起手指,“噓,小樹這裡是墓園。靈魂休憩的地方,需要安靜,不能高聲喧嘩。”

小樹似懂非懂的點著頭。

在這寸土寸金,墓地趕超著房價的地方。四名保鏢已將花盆次第擺放在一座圓型墓xue旁,然後有序地退到兩邊站定。不遠不近,既可保護主人的安全也不妨礙主人對故人的祭奠。

顧思鬱也在幾步遠外駐足。

那座足有五十平米的墓xue,在兩棵茂盛松柏的守衛下孑然而立。顧思鬱心跳莫名,她在害怕所有的猜測都是事實。昏噩的腦海裡嗡嗡作響,抓住小樹手臂的手,冰涼異常。

“顧小姐,鬱老請你過去。”黃若承走了過來。

顧思鬱立在那裡一動不動。

“顧小姐?”

“嗯?哦...好...”顧思鬱抿緊唇,使足力氣邁出沉重的一步。

這是一座合葬墓,左邊的碑文空白,說明丈夫還健在。右邊碑文上的字,顧思鬱低著頭不去看。

墓前的香燭已點燃,祭祀的蘋果糕點有序的擺放著,還有兩個高腳酒杯,裡面斟上的應該是紅酒。

這是墳裡人和未亡人的一次中西合璧的聚會?

這時黃助理又在墓前放了塊精緻的生日蛋糕。鬱老蹲下身輕輕開啟,插上生日蠟燭‘76’。接過助理送來的打火機點燃,“元元,生日快樂!”

地在動?還是天在轉?顧思鬱站立不穩,一個踉蹌被欲離開的助理扶住。“顧小姐,沒事吧?”

“沒事,沒事。”顧思鬱揪著胸前的衣服,臉色煞白。“剛剛被旁邊的石階絆了一下。”

黃助理低頭看看石階。“那你小心點。”說完,退到旁邊去。

心跳劇烈,咬緊發顫的唇,抬首間還是看清碑文上的字。

吾妻 顧以臻之墓 丈夫 鬱正生立

倉促的淚,潸然而下。模糊了眼前的字跡,清晰了外婆離去時的容顏。顧思鬱死死地抓住掛在胸前的耳墜。

如此緬懷,如此摯愛。為何不用心地找下去?為什麼?如今立個衣冠冢在這裡又有何意義?!

“顧小姐?怎麼啦?”黃若承小聲詢問。

鬱老回頭,微紅著眼眶上下打量著顫然涕零的顧思鬱。“小顧?”

顧思鬱放下在胸前的手,連忙擺了擺。“沒事的,鬱老。只是此刻有點讓我觸景生情...”

我的外婆啊!您每年爬山涉水去尋找的人,竟然在多年前就以為您已經不在了!。她一步步的退後,“對不起,鬱老。我影響了你,對不起!”

聲音哽咽,任淚橫流。

……

君行逾十年,孤妾常獨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