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的,她是個社會主義者。”

“我是嗎,吉蒂?好訊息。”

“你的意思是說,壞訊息,湯克斯小姐。”艾達姨媽說。

“媽媽,新娘子是何許人也?”

“你成天拿‘何許人也’來打趣。”

“啊,媽媽,說下去,她是誰呀?”艾達把不服氣的話嚥了回去,問道。

“安妮.伍茲小姐。你可以自己讀嘛。他是在希臘遇見她的。安妮。伍茲夫人,h.伍茲爵士的女兒。”

對社交界的情況瞭如指掌的女人們大聲提出質疑,接著就發現德拉姆太太是這麼寫的:“現在我告訴您那位小姐的芳名:安妮·伍茲,h.伍茲爵士的女兒。譯注:原文作:”i

e of the ady:anne oods,daughter of sir

h.oods.”德拉姆太太卻讀成”ady anne oods”。ady

是對貴族婦女的尊稱,根據已婚、未婚,分別譯為“夫人”或”小姐”。只擁有爵士稱號者的女兒,姓名前不能冠以ady,所以女人們聽她這麼說,便提出質疑。)”

然而,即使這樣,還是不同凡響,在希臘結識這一點也富於浪漫主義色彩。

“莫瑞斯!”姨媽的聲音穿過一片喧嘩傳了過來。

“唉!”

“那孩子怎麼還不來?”

莫瑞斯靠著椅背,向後仰,朝天花板喊道:“迪基!”他們接受了巴裡大夫的請求,留他的年輕侄子在家裡度週末。

“他又沒睡在上面的屋子裡,喊也沒用。”吉蒂說。

“我上樓去看看。”

他在庭園裡吸了半支香煙,就回來了。這個訊息使他心緒煩亂,它來得那麼無情,誰也沒做出這與他有什麼關系的反應,從而給了他不亞於訊息本身的痛苦。這確實與他無關,現在,德拉姆太太和他母親是主角。兒子們的友誼以悲劇告終,她們之間的友誼卻延續下去了。

他想著:“克萊夫總該寫封信來的。看在過去那段交情的分上,他也該寫。”這時姨媽打斷了他的思路:“那個孩子始終沒有來。”她抱怨道。

他面泛微笑,站了起來。“這怪我,我忘記啦。”

“忘記啦!”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你是特地去的,竟然忘記啦?哦,莫瑞,好個可笑的小夥子。”他離開了屋子,背後是一片詼諧的侮弄。他差點兒又忘掉了。“我得到那兒去辦事。”他這麼想著,極度的倦意襲上心頭。

他以年長者的步伐邁上樓梯,到了樓梯平臺,深深地吸了口氣。他盡情地伸開雙臂,這是個生趣盎然的早晨——是為了旁人的。為了他們樹葉颯颯地抖動,陽光傾瀉到房子裡。他猛敲迪基巴裡的房門,好像不用費力氣,房門就已經開了。

頭天晚上少年參加了舞會,仍在酣睡。他躺在那兒,渾身一絲不掛。他不知羞恥地躺著,陽光擁抱著並且穿透了他。他雙唇微啟,上唇的汗毛金光閃閃,無數根毛發光彩奪目,肉體是柔和的琥珀色。在任何人眼裡,他都是美的。至於莫瑞斯呢,他有兩條通向這個少年的路,少年就化為現世的慾望了。

“九點多了。”莫瑞斯好不容易才說出這麼一句話。

迪基呻吟了一聲,將被子一直拽到下巴那兒。

“早飯——起來吧。”

“你在這兒待了多久?”他說著睜開眼睛。現在只看得見他的眼睛了,這雙眼睛凝視著莫瑞斯。

“一小會兒,”他歇了口氣才說。

“我非常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