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怨

那頭牛安然回村，脖子上還掛著一株藥草，村民們但凡見者，均跪下高呼萬湫山山神有靈，感謝山神庇佑！

村長把牛脖子上的草藥取了下來，反覆翻看嗅聞之後，眉頭漸漸皺了起來。如果沒認錯，這可是萬湫山的極毒——煅血草，都不用多，吃一口就足以送命，這東西真的能治這場瘟疫？

村長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不行，得找個人試試。

想到村裡蘭老師的老父親，已經感染兩天了，如果真像之前死去村民的情況，那這人應該活不過明天，反正都是要死的，不妨試一試這藥。想到這，村長把草藥折斷一半，遞給村裡唯一的老師，“蘭老師，你父親的症狀最嚴重，你先把山神賜的草藥給你父親服下，我們還能行，我組織大家上山裡找去。”

蘭老師感激涕零，連忙接過草藥，謝過眾鄉親，慌慌張張跑回家，村長和幾個好事的鄉親，也跟著上蘭老師家。蘭老師回去後便給他父親服下，老人服下最多半個時辰，突然坐起來，吐出一口黑血，隨即整個人就清醒許多，開始要水喝。

村長一看，這煅血草居然真的管事，連忙召集村民照著樣子上山挖藥。全村百多戶人，此刻對這萬湫山山神更是滿滿的尊崇。

在這靈力枯竭的世間，人類作為主宰者，其精神力和信念也會幻化成靈力，供給自己尊崇的神。存於現世的神靈，根本不是真神之身，而是人類信念塑造出來的神之靈體，說白了，就是人類創造了現在的神。信奉神的人越多，這個神靈的法力也就越強大，強大的法力可以完成信徒的夙願，於是就成了尊神顯靈，又有更多的人類信奉此神靈，他的靈力又得到提升……就這樣週而復始的迴圈，像個雪球越滾越大。

然而秋實並不是真正的神，山神只是天地間靈氣所化的靈體，沒有資格參與神之遷徙，不能離開這個靈力枯竭的世界，如果僥倖逃脫‘誅天下’，也只有少數人類信奉，所以隨時面臨著靈力枯竭，煙消雲散的命運。

村裡所有人對萬湫山山神堅信不疑，這使得信仰之力更為純粹，秋實本來已經虛脫的躺在樹下，回不了住所，此刻卻獲得大量靈力，身體得到迅速恢復。

秋實咬緊牙，爬回自己的住處，因為村民已經一哄而上，到山上找煅血草了。

這煅血草雖說是劇毒之物，但也是稀罕物，在這萬湫山上，絕對超不過十株。

也不知有多少村民感染？山上的煅血草未必夠用，秋實趴在自己的樹床上想著，但是自己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靈力已經消耗到極限，連爬回自己家都困難，剩下的只能靠人類自己了。

秋實吸收著來自人類信仰的靈力，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不知睡了多久，突然一陣巨響將他從睡夢中驚醒，秋實活了幾千年，第一次聽到這種巨響，彷彿世界崩塌了一般。

秋實外出檢視，卻聽見山腳神門處傳來此起彼伏的哀嚎。秋實心裡咯噔一下，難道煅血草不是解藥？秋實忍著渾身靈力損耗帶來的劇痛，咬緊牙關，跌跌撞撞來到山下，卻被眼前一幕驚呆了！

神門前屍橫遍野，盡是嚎啕大哭的村民，祭祀山神用的祭臺已經被砸個稀爛，更有甚者要放火燒山……

秋實看著眼前這一切，山門前一具具陳列著的屍體，憤怒的村民，殘破的祭臺，整個空氣都瀰漫著絕望的氣息，這到底是怎麼了？

村民哀嚎聲中，還夾雜著對山神的怒罵和唾棄，那一聲巨響，原來是祭臺倒塌的聲音，對於秋實來說，這意味著再也沒有人類相信他，供奉他了！

原來，村民們找到煅血草後，感染瘟疫的人喝下倒是好了，但是很多沒有感染的人，竟然為了預防感染，也喝下了煅血草。這煅血草可有奇毒，短短兩個時辰，全村60多口人瞬間斃命，如若不是煅血草較為稀少，恐怕現在整個村子只有感染瘟疫的那五六個人還活著了。

……

在縣裡唸書的蘭月，突然被班主任叫了出去，“蘭月，你收拾下東西，趕快回家看看，你家好像出事了，剛剛你爺爺給學校裡來了電話。”

“什，什麼事？”蘭月驚恐的睜著大眼睛，望著老師。

班主任皺了下眉頭，還是無法說出口，“你趕緊收拾回家，做好最壞的心裡準備！”

蘭月一顆心懸到嗓子眼，難道是奶奶去世了？一想到這，蘭月眼淚就撲簌簌往下掉。幼年父母離異，蘭月跟著父親回到村裡，整個村小學就父親一名教師，父親從早忙到晚，根本就無暇顧及女兒，蘭月是爺爺奶奶養大的。蘭月常常跟奶奶說，自己長大了，要賺很多錢，把爺爺奶奶接到大城市裡住，讓爺爺奶奶享清福，可是……奶奶為何不能再等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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