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年前的相關書簡,是不是都被師叔你藏起來了?”

謝秋溯是下界修真者裡的唯一一個參與者,他不說,自然旁人也無甚言談可傳,五百年的時間下來,那些本就知之不多的,在參與者刻意的避而不談下,也漸漸被新的話題所替代了,自然少有人再去提及。

而所有大事記,都會著書錄之,以便後世查閱,詳細的記錄,除了謝秋溯本人,又有誰能記下來呢?

當年的書簡,應當都在唯一參與者的謝秋溯這兒吧。

因此明亦塵定定看著謝秋溯,問得直截了當,哪怕謝秋溯不答,他心中也已經有了肯定的答案。

卻不想謝秋溯微微一笑,搖了搖頭,悠悠道:“沒有。”

明亦塵愕然,秋原峰上的書閣他早就看遍了,從未見到過相關記載,若非藏起來了,那那些書簡去哪兒了!

謝秋溯輕呷了一口茶,方又言道:“我燒了。”

燒了?

兩人盡皆錯愕的看著謝秋溯,疑惑不已,一時間都未反應過來,誰也不曾說話,謝秋溯偏頭看看這個,又扭臉看看那個,挑眉道:“一把火燒得幹幹淨淨,你手上這篇,是唯一的一卷了。”

若非當日不小心被明亦塵取出去了,這一卷本來也是要同那些書冊一同燒毀的。

安月蘭驚愕道:“那關於厲桓池的種種,豈不是更找不到了。”

謝秋溯點了點額頭:“都記在我腦子裡了,要不要那些無人翻看的書簡,並無差別。”

安月蘭追問道:“那關於魔界的,也都燒了?”

“大概燒了吧,我不知道那裡面是不是有魔界的?古早的魔界,早就覆滅無存了,新舊更替,留下書簡也無甚用處。沒了存在意義的東西,毀了的好,也免得後人看了……亂心分神。”

說著,他又朝明亦塵動了動下巴,道:“僅存的這篇書簡,還有些關於魔界的介紹,不過我也忘了是從哪兒搜羅來的了,你們有興趣,便研究研究吧,餘下的事情,你們暫且不用憂心,我自有安排,你們呀,好生修煉是正經。”

“師叔……”

“師父!你亂跑什麼!”

明亦塵剛想再問,門外忽而傳來了少女氣呼呼的聲音,謝秋溯望著他,眼神裡透著幾分意味難明的笑,嘴裡懊悔地連跌聲道著:“完了完了,被你們絆住,掐算錯時辰了。”

明亦塵皺了皺眉,抿嘴緘默。

“師!父!”

半掩的門啪的一聲被大力推開,夜風呼嘯捲入,吹得安月蘭一個激靈,連忙將披風又裹緊了些,扭頭看向門口。

輕鳶正一手拍在門板上,一手高舉著一個託盤。

託盤上兩個瓷碗,俱皆騰騰冒著熱氣。

見謝秋溯果然在此間,怒瞪著他踏進屋來,一步一步將剛起身的人又逼回了座位上。

“咳……輕鳶,我我我傷都快好了,怎麼藥反倒從一碗變兩碗了?”

明亦塵看著他倆人熟悉的師徒相處無奈的笑著搖了搖頭,也只能將滿腹疑竇暫且裝回肚子裡,折身將房門掩上。

“哼,傷快好了?”

輕鳶將託盤重重往桌上一擱,謝秋溯抖了抖,摸著鼻子瞥嚮明亦塵,轉著眼珠子無聲求救,明亦塵垂眸,轉身,走到安月蘭身邊立定,袖手旁觀,一氣呵成,嘴角還擒了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嗯……師叔你還是自求多福吧。

謝秋溯見此情形,不免嚮明亦塵飛去幾記眼刀,可惜那人眼觀鼻鼻觀心,視而不見,大大方方落座,將他贈去的書簡拿出來翻看起來。

安月蘭也立刻好奇的湊過去同看。

“啪——”

手掌拍在桌面猶如驚堂木落,調羹與碗壁叮當亂撞,謝秋溯瞥了眼臉黑如煞的徒弟,不免嘆了一聲自己撿回來的徒弟,還是要自己哄。

於是老老實實的抬手去端,卻被輕鳶一把開啟,不解的望向她,少女扁了扁嘴,將他手下黃澄清亮的那一碗端了出來,向著餘下的那碗黑漆漆的湯藥努了努下巴,“喏,這是你的。”

謝秋溯掃著熱氣入鼻嗅了嗅,香味撲鼻,令人口舌生津,樂了,分外欣慰道:“不錯,知道心疼師妹了。”

輕鳶橫了他一眼,謝秋溯立刻閉嘴捧著藥碗將臉埋在了碗後。

安月蘭聽得他們動靜,好奇抬頭去看,一碗熱騰騰的雞湯突兀出現在眼前,是她煨在灶上的,因為明亦塵的突然造訪,忘了去拿。

訝然的順著執碗的手看上去,輕鳶正板著臉雙眼不自然的瞥向一邊,狀似漫不經心地道:“取藥時看見了,怕浪費,就順便帶過來了。”

順便?她取藥的時候,並不知道謝秋溯在這兒吧?怕是看見自己沒有按時去拿,便想著給自己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