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紅菱瞥了他一眼,嗔道:“我騙你這個做什麼?”

顧思杳唇角微彎,自懷裡摸出一樣物事:“我給你一樣東西。”

姜紅菱聞言,有些好奇,望去卻見他掌中是一隻烏木漆盒,盒蓋上以螺鈿貼成了牡丹花紋樣,甚是富麗堂皇,便知不是凡品,不由問了一聲:“這是什麼?”

顧思杳卻道了一句:“你瞧瞧。”

姜紅菱接了過去,開啟盒子,但見其中是一汪殷紅的膏脂,紅潤豔麗,散發著幽幽薔薇花香。

原來是一盒胭脂。

姜紅菱微微愕然,心中雖喜歡,還是說道:“我現下還不能用這個。”

顧思杳在盒子中輕輕拈了些許,點在她的唇上,低聲道:“無妨,私下用就好,我想看你妝扮的樣子。”

他並不懂這些胭脂水粉如何用法,笨拙的將胭脂膏子在她唇上抹成了一坨。

姜紅菱照了照鏡子,忍俊不禁,將多出來的胭脂擦去,手指輕輕點了幾點塗抹均勻,又抿了抿唇。

只是些微的紅色,便讓她整張臉亮了起來,雙唇紅潤香軟,眉眼嫵媚如水。

她垂首淺笑,明豔的彷彿一個新嫁娘。

顧思杳胸口一熱,將她摟在了懷中,埋首在她耳畔,聞著發絲間的香氣,沉聲呢喃道:“我一定會娶你,我一定要娶你。”

姜紅菱笑著,眼眶中有些濕熱,她揉了揉眼睛,沒有說什麼。她敢把自己徹底給他,便是認定了他。

良久,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來,頗為憂慮的問道:“齊王那邊該如何是好?你好似傷的他不輕,只怕他不會善罷甘休。”

顧思杳聽她提起齊王,昨日的事情頓時浮上心頭,齊王意圖淩辱於她的場景赫然在目。他眼眸輕眯,輕撫著她的背脊,寬慰著懷裡的戀人:“放心,我自有應對之策,你不必擔心這個。”

姜紅菱只覺得環抱著自己的峻拔身軀漫過一絲森冷凜冽的殺意,她卻並不覺害怕,反倒是十分的安心。

兩人親熱了片刻,吃過早飯,姜紅菱便回洞幽居休息去了。

顧思杳換了件衣裳,出門徑直往松鶴堂而去。

顧王氏一夜不曾好睡,昨日在齊王府大鬧了一場。

齊王強要姜紅菱不成,卻反被顧思杳折斷了胳臂。齊王府中亂作一團,好容易侯府眾人才在毓王斡旋之下自齊王府脫身。

回到侯府,顧王氏便聽聞顧思杳抱著姜紅菱進了坤元堂再不曾出來。思及姜紅菱那時的情形,她也猜到這對男女要做什麼,罵了幾句無恥放蕩,便沒再去管他們。

這老婦原本的主意,是要把姜紅菱送給齊王,一來好搭上齊王府這條線,二來是斷了顧思杳的念頭,誰知竟弄成這樣,不止事情不成,顧思杳還傷了齊王,真正偷雞不成蝕把米。

她心神不寧惴惴不安,一則恐齊王府上門興師問罪,二來又怕顧思杳與她為難。

這念頭才冒出來,顧王氏便覺荒唐,她是侯府的老太太、老封君,竟然如今要看一個孫子的臉色!然而荒唐之餘,她又感深深的無奈。侯府已不在她掌控之中了,她也根本轄制不了顧思杳了。

一早起來,天色才亮,她便打發人連連去打探坤元堂的情形,得知顧思杳往這邊來時,便慌忙吩咐底下人稱自己得了急病。

春熙立在門上不住張望,一見顧思杳到來,連忙說道:“二爺,老太太昨夜著了風寒,此刻躺著不起來。二爺還是……”她話未說完,顧思杳已將她一把推開,大步邁過門檻。

院中的丫鬟小廝,本是得了顧王氏的吩咐,要攔他。

但一來他才是侯府未來的主人,二來眾人觸及顧思杳臉上那寒冰一般的神情,竟誰也不敢動彈。

顧思杳駐足院中,將這院子並院中眾人一一掃過,薄唇微啟,一字一句吩咐道:“將這松鶴堂中所有的家人盡數拿下,押後待審。再將這院中門窗拿木條釘死,沒有我的吩咐,不許人出入。”

跟來的家丁得了吩咐,拿著麻繩便上前捆人。

松鶴堂的僕婢早已聽得呆若木雞,他們跟隨服侍顧王氏,在侯府僕人隊伍裡也是極有臉面的,差不離就是半個主子了。便是往日蘇氏、李姨娘在時,都要給他們幾分顏面,誰知今日竟會變作了個階下囚!

當下,松鶴堂院中哭號求饒之聲震天,然而跟隨顧思杳來的家丁,都是心腹之流,哪裡聽他們的,甚而連春燕秋鵑兩個也自屋裡拖了出來,捆了個結實。

顧思杳不理這院中的熱亂,走上臺階,邁步進了松鶴堂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