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開始西斜的時候,漫秋兒便讓從遠上來了。

兩人回到家裡,家裡的房頂已經冒起了炊煙,看來李翠花已經開始生火燒飯了。

進了院子,漫秋兒將那桶裝著魚的水桶拿到了炤房去。

“娘,你都開始燒飯啦,歇歇吧,我來!”漫秋兒麻利的去翻大勺裡的菜。

呵,今天的菜色屬實不錯,一碟子盛出來的豬頭肉炒瓜片,正在鍋裡翻騰冒香氣的雞腿燉土豆,鍋邊還貼著餅子。

“漫秋兒回來啦,”李翠花從小馬紮上轉身,手裡正削著蘿蔔,“張寡婦咋樣啦?”

“沒事兒呢娘,”漫秋兒翻了會兒蓋上鍋蓋,拍拍手說,“吃飽了就讓她回去啦,她呀,就是底子好,若是換了旁人懷著那麼大的身子,估計都爬不起來了。”

“真是作孽呀,”李翠花嘆了口氣,“她家男人原先沒死的時候,小日子也挺滋潤的,這一場大病,奪走了她男人的性命,自此,她家的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了。”李翠花說著,臉上染上了憂愁,“她這人,其實本性也不壞,其實呀,多半是被苦日子逼的。”

漫秋兒跟著嘆了口氣,不知道說些什麼。

人活成什麼樣,都是被逼出來的。

等鍋裡的土豆雞腿熟透了,這邊漫秋兒也將那半桶小魚拾掇好了,往鍋裡一下,配上辣子和蒜頭,這滋味!

飯菜上桌的時候,天色已經大黑了。

因次日一早漫秋兒和從遠要去集市上,飯桌上,柱子叮囑著:“丫頭,這熊掌和熊膽是金貴的東西,有些熊因生長的地方和年歲品種的不同,這能賣的價錢也是不同的,明兒去了你們可得好好問一問,莫讓人給誆了才是。”

“知道了爹,我早有打算,明兒一早我們先去王掌櫃的藥鋪,讓他給看看熊膽的價錢,王掌櫃跟咱們是老熟識了,不會騙我。順便再讓王掌櫃看看熊掌的品相,估摸下能賣多少銀子。”漫秋兒這般道。

“對了漫秋兒,明兒一早該給二娃把那棉衣棉鞋拿去了,少不得讓人家折騰一番,咱們要不要帶些東西給王掌櫃送去?”李翠花頗為惦記的問。

漫秋兒笑笑,“娘,你放心吧,王掌櫃那兒該打點的我一樣不會少,明兒我就給棉衣拿去,上次人王掌櫃不是說了,帶進去沒啥問題的嗎?順便我再打聽打聽,過年那幾天能不能讓二娃回來吃頓飯?”

好不容易今年過個肥年,二娃不能回來,實在太遺憾了。

李翠花臉色上流露出激動的神色,連連點頭說道:“對,打聽大廳,若是能回來,咱們一家今年就團圓啦!”

一家人雖然嘴上不說,可心裡,誰不惦記著這事兒!若是能回來,一家團聚過年,便是皆大歡喜!

漫秋兒眼色柔軟的看著激動的柱子和李翠花,心裡默默升起一個念頭來,他們一家五口團聚,還不夠,今年,得讓李翠花和柱子一起,好好樂呵樂呵!

次日一早,漫秋兒將李翠花給整理的二娃棉衣棉鞋的包袱和三隻裝著熊掌的大壇子一起搬到了牛車上,還有那日在深山裡才來的草藥,一同放上了牛車。

現在家裡有兩頭牛,今兒早上漫秋兒和從遠去趕集,將那頭新買的小牛裝上了車板,而等李翠花和月牙辰時左右出門的時候,將瓦罐放在另一牛車上,如此,也防止了這頭新買來的牛在半路尥蹶子讓兩個女人不好對付的情況。

早飯是昨兒剩下的魚湯煮麵條,又撒了些青菜和辣子,額外臥了四個荷包蛋。

李翠花給兩孩子送到院門口,便轉身回灶房了,等著一會兒月牙家來炒菜,兩人再上鎮裡出攤子。

就如昨兒漫秋兒打算的這般,兩人到了東寧鎮的集市,先去了王掌櫃的藥鋪。

"掌櫃的,我們又來啦。"漫秋兒笑吟吟的走進去,見到王掌櫃正在臺前給來買藥的客人們抓草藥。

王掌櫃見到漫秋兒,清俊的臉上露出笑容來,微微點了下頭,溫聲招呼道:“漫秋兒丫頭來了,阿良,招待姑娘去後面喝茶。”

“欸。”名叫阿良的夥計抓完了手裡的草藥,忙引漫秋兒和從遠去後面做。

今日恰逢趕集,來藥鋪買藥的人比往常多了許多。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王掌櫃才擦著額頭上的汗珠走了進來。

“漫秋兒姑娘,久等了,”王掌櫃笑著道,“聽聞張掌櫃的酒樓過些日子要重新開業了?”

漫秋兒欠了欠身,笑道:“可不,這幾日張掌櫃就為這事兒忙活呢。前一陣子酒樓的營生實在不景氣,現下重新開張,在鎮上可得好好拉攏一番人氣。”

王掌櫃頷首,道:“老張這次能重新開張,實屬來之不易。在當鋪可沒少花銀子將地契贖回來。欸,這次以後,可莫再招惹是非了。”

寒暄了一番之後,漫秋兒便開始談這次來的正事兒:“王掌櫃的,這次來,我是有些東西要拿給你看。”

王掌櫃臉上一滯,隨即一喜,“是什麼?”

每次漫秋兒來賣草藥的話,都會給王掌櫃一個驚喜。不知今日……

漫秋兒將裝在罐子裡的四隻熊膽拿出來,“掌櫃的請過目。”

“呀,這是……熊膽!”王掌櫃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來,拈起一顆熊膽放在掌心仔細看了一會兒,又聞了聞氣味,“這是貨真價實的熊膽!”

“前幾日我們去山裡,遇見了四隻棕熊,機緣巧合,我們兩個便將那幾只棕熊殺了,取了熊膽。”漫秋兒說的雲淡風輕,可殺這四隻棕熊時的危險驚情卻只有自己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