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子媽生氣回家了,坤子也不在,鋼子一個人坐在審訊室裡,覺得渾身不自在,拖個桌子,踹個椅子,溜達來,溜達去,看哪都不順眼。

他擰了幾下審訊室的門把手,發現門從外面反鎖了。

他又叫喚了幾聲,門外的看守問他幹什麼?

他說,兄弟,你進來,咱倆玩會牌唄!

看守哼了一聲,罵他是神經病。

鋼子無聊地坐在椅子上,耷拉著腦袋,心道,老磨和永吉這兩個沒義氣的家夥,平時總跟在他身邊吆五喝六的,關鍵時刻就不見人影了,還不如於苗一個姑娘家呢!

鋼子又想起來於苗,想起今天白天,自己緊緊的抱著她,聞著她頭發上的味道,咋就那麼香呢?

鋼子晃晃腦袋,咂吧咂吧嘴,從兜裡掏出於苗的手絹蓋在臉上。

這個香味到底是什麼呢?

鋼子心裡面想著想著,就睡著了,然後,他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夢裡,分明是陽春時節,天空碧晴,懸著一輪金燦燦的太陽。

漫山遍野的丁香樹,綴滿了紫色的花蕾,遠處走來一群姑娘,穿的花枝招展,美得好似天上的仙子,穿行在一片花海之中,唱著一首不知名的歌謠,曲調悠揚婉轉,沁入人心,好似天外飛歌:

鋼子滿懷好奇地跟在這群姑娘身後,悄悄地潛行。

走著走著,鋼子發現那群姑娘裡面,竟然有一個是於苗,雖然鋼子看不清楚她的臉,可從直覺上來看,那個姑娘的背影,分明就是於苗。

鋼子很想大喊一聲叫住於苗,可他卻發不出聲音。

鋼子快步前行,想要追趕上她,可無論他多麼努力,都追不上她腳步,兩個人之間,始終隔著七八米的距離。

直到那群姑娘,走得越來越遠,消失的無影無蹤。

周圍密密麻麻的紫丁香,顯得越發寂靜,沉悶得另人窒息。

不遠處,雲霧繚繞的半山腰間,突然,有個人在向他招手,鋼子一眼認出來,那個人是於苗。

於苗笑靨如花地望著他,好像丁香花上的一顆露珠,美得無可挑剔,清透得極不真實。

鋼子快樂地朝著於苗奔跑,卻聽見一陣鐘聲傳來,像打雷一樣,轟隆隆的在山谷中回蕩。

審訊室牆上的掛鐘,正在整點報時,就是這陣鐘聲,把鋼子從睡夢中驚醒,他一摸額頭,於苗的手絹滑落到手上。

鋼子呆愣了幾秒,看向窗外,夜空還是夜空,大地還是大地,這才明白過來,自己是在做夢。他回味著夢裡的一切,卻怎麼也想不起來,那首歌的歌詞是什麼......

鋼子越想越傷心,心裡面惦記著於苗,好想早點從這裡出去。

h市的實驗中學,是毛紡廠宿舍區附近,唯一的一所重點中學,坤子把於苗送到女生宿舍。

一路上,坤子替於苗拿著行李,一句話都沒有說,可是,於苗心裡卻還是既興奮又緊張。

走到宿舍門前,坤子停住腳步,語氣深沉地對於苗說,“一會兒,我帶你去見女生宿舍的管理員,他老人家人很好,只是脾氣古怪了些,你盡量少說多聽,千萬別惹他生氣。”

“坤子哥,我記住了。”於苗輕快地點頭。

坤子看著於苗,欲言又止,思慮再三,還是說了,“你千萬別在他面前,提‘太監’兩個字。”

於苗的臉‘騰’一下子就紅了,她當然知道‘太監’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