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1/2頁)

於苗把自己捂的嚴嚴實實，眼睛紅腫，腳步搖搖晃晃，好像一隻僵硬的木偶，連後面有人跟著都渾然不覺。

路邊，大人們帶著孩子玩鞭炮，放煙花，幾戶開著大門的人家，裡面的人們團團圓圓的吃著餃子，熱熱鬧鬧地過著大年，到處歡聲笑語，一片喜慶祥和......

只是，這些場景都與她無關，她只是一個觀眾，僅此而已。

坤子跟在於苗身後，看著她孤寂的背影，想要開口叫住她，可一想還是算了。他猶豫片刻，還是跟著她一起往小孟家走去。

於苗低眉順眼地走進小孟家，把飯盒放在桌子上，見碗筷鍋臺收拾的幹幹淨淨，什麼吃的都沒有，於苗悽然一笑，回到自己屋裡。

於苗的小屋，原本只是個門廳，拉了個布簾子，就當是個屋了，空間小得只夠擺下一張行軍床，可對于于苗來說，這裡卻是唯一可以休息的地方。

小孟一家人正在玩小牌，見於苗回來了，小孟媽頭都沒抬一下，怪聲怪氣地說，“呦！大小姐回來啦？”

於苗已經習慣了小孟媽的冷言冷語，她只當沒聽見，從書包裡拿出一本書來翻看，心裡面卻想著今天白天發生的事情。

“一個大姑娘，成天的不著家，也不知道被哪個勾魂鬼給勾去了。”小孟媽冷著臉說。

“行了，你就別說她了，趕緊把餃子端出來，別把孩子餓著。”小孟爸倒是個老實人，不似小孟媽那麼妖道。

小孟媽一甩手裡的牌，伸著脖子罵，“餃子？哼！我今天頭一鍋餃子剛出來，就被她偷著端走了，也不知道給哪個野小子吃去了，我救濟她一個還不夠，還要救濟她在外面的野男人，她把我這當成什麼地方了？”

“媽，你別瞎說，那盒餃子是給鋼子送去了，這事我知道，哪是什麼野男人？”小孟不滿地辯解。

小孟媽看著兒子那副倒黴相，氣的抬手就打他，“鋼子今天差點砸了咱家，你都忘啦？還給他去送餃子，你是不是缺根筋吶你？”

小孟被打火了，從炕上跳下來，“要不是你們兩個老的出身不好，我能一天到晚被人欺負嗎？鋼子再不好，可他平時罩著我，況且，今天是我不對，我到現在還後悔呢！”

小孟爸長嘆一聲，再無下文。小孟爸原本就覺得自己活的窩囊，如今被兒子一說，更覺得沒臉。

小孟家祖上，曾經是這一帶有名的富商，家裡的産業遍佈全國各省。當時，他們家真可謂金滿箱，銀滿箱，綾羅綢緞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古話說“富不過是三代”，族裡的爺們弟兄們一代不如一代，吃喝膘賭抽樣樣精通，就是不會幹正經事，這些養尊處優的紈絝子弟，生生把這份家業，敗得一幹二淨。

他們家從富貴榮華的豪紳，轉眼變成了人人皆謗的乞丐，不僅如此，還撈了個資本家的帽子，這頂帽子又大又沉，壓得他們每日裡戰戰兢兢，寢食難安。

小孟的話，戳到小孟媽的痛處，小孟媽像被澆了一盆冷水，長籲短嘆地說，“傻兒子，就你實在，別人可不像你這麼想。於苗將來是要給你當媳婦的，要不我們管她做什麼？你現在就管不住她，小心她哪天給你來個‘仙人跳。’”

“她那個爹，現在就是個廢物，一輩子都醒不了。到時候，他兩腿一蹬，你上哪要人去？”

於苗臉色一變，再也聽不下去，說她可以，咒她爸死不行。

於苗上前怒視著小孟媽，“你不用說的這麼難聽，我來這裡住，是給了你們生活費的，你如果不願意，就把錢還給我，我找地方住去。”

“呦！給了我了，還想要回去呀？就你那一點點生活費......哼！這要擱在我們家從前，就你這點錢，連吃一頓飯的都不夠。”小孟媽不拿正眼看她。

“那是你們家從前，又不是現在。”於苗回嘴道。

“從前怎麼啦？從前也比你這個小臭要飯的強！要不是你媽生前給你定了這門親事，我管你是誰，早把你轟大街上去了。”小孟媽晃悠著腦袋，十足地主婆的模樣。

“誰要給你們家當媳婦？把錢還給我，我現在就走。”於苗氣的小臉煞白。

小孟媽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罵道：“呸！你個小狐貍精，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沒那麼容易。”

“你罵誰是狐貍精，你才是狐貍精，你是個老狐貍精。”於苗強忍著眼淚不掉下來，回嘴道。

小孟媽見於苗這麼說她，氣的惱羞成怒，所幸撒起潑來，“我今天要不教訓教訓你，你還真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麼地方。”小孟媽胡亂拿起掃扛笤帚，抬手就要打她，“你這個沒家教，有爹生，沒娘養的小犢子。”

小孟媽吃準了於苗沒地方去，今天如果不把她制的服服帖帖，以後還怎麼在她面前立威，她要讓於苗知道，她這個婆婆可不是好惹的，更要讓她明白，誰才是這個家裡真正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