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6(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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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谷屋是坡上難得正經的旅館。比起阿民幫工那一家,這裡更加給人一種剛硬的感覺——究其原因,大概是除了豐子小姐,其餘店員全部都為男性的緣故。
豐子小姐便是傳說中的那位老闆娘,河谷屋的店東。
我見到她時,還能看出本來姣好姿態的面容浮現青灰,是好幾天不曾安眠的樣子。
“小日和……小日和……”
抱著一個人偶,瘋瘋癲癲地自語著。
我在離河谷屋不遠的橋下偷偷換上四哥的替換警服,假託自己是三日月君,向管事的賬房詢問究竟發生了什麼,那位老人卻也說不知。當真恍若鬼神上身一般,就在四月十五的晚上,豐子小姐突然地瘋了。
可是,即使想將緣由歸罪於鬼神,這裡卻無發生過諸如陰風大作之類的怪事。街坊不禁將此看做鬼屋,加之老闆娘砍人的傳聞,一時間門可羅雀,獨獨豐子小姐悽涼地坐在廳堂裡。
我學著四哥的口氣一板一眼地繼續問。
“那您知道小日和是誰嗎?”
“小日和?”
“對,或者是讀音類似的名字。”
“喔……啊,確實那麼有一位,署名‘日和’,是一直與東家保持通訊的少爺或小姐。”
“少爺或小姐?”
“是的。因為他從沒來過這兒,所以我也不曉得究竟是男是女,只覺得應當年歲不大吧,封頁的字寫的很工整,像剛念書的孩子。”
“那些信在哪兒?”
“東家將它們藏了起來,如今知道的只有出事時帶在身邊的一封,我收到了閣樓上。”
信箋被珍重地放在盒子裡。展開信封時,隱隱還能聞見脂粉的香氣。
“這是東家出事前,反複翻閱造成的。”
賬房解釋說。我就著閣樓窄窄一道天窗的光讀完它,樸實的措辭用稚嫩的字型書寫出幾行字,是少年修給婦人的情書。
“豐子小姐:
我幾乎是以顫抖的手寫下您的名字。正如先前所說,我的付出終於有了回報——上次與您講過的那位貴人來家中找我,送給我一個大機會。
是的,是的,寫下這行字的時候我仍然不敢相信,我要出人頭地了!我終於可以到您這裡來,不是作為令您蒙羞的窮小鬼,而是作為男人光明正大地走進來。
感謝八百萬天神!
感謝耶和華!
感謝最最最最好的您!
那需要在無法寫信的地方呆幾天,因此,請您等等我,少許地等等我。待歸來時,我一定將那句話親口說給您聽。然後送上玫瑰,還有要發給叔叔們的請帖。
請您與我共同想想該在上面寫些什麼。
日和”
毫無疑問,這是一封承載了愛意的絕筆。
彷彿隨春天逝去那般,當夏蟬催得一樹繁花凋零,豐子小姐的愛情便也如落櫻般飛散了。
她一定知道小日和與角島的櫻花共同埋葬在火中——是的,自讀完這封信,我便可以斷言,促使豐子小姐發病的絕不是被拋棄,而是愛人死亡的真相。
如若不然,為何她不恨小日和,而要去報複毫無關聯的畫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