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潯迷迷糊糊地從沙發上坐起來,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平常亂踢被子的他居然整整齊齊地包裹在空調被裡。

看了看時間,才九點多。

白深已經走了,桌上留了一盒鹽酸曲銼酮片。

路潯胡亂揉了揉頭發,拿起藥盒看了兩眼,開啟桌子抽屜扔了進去。

“哎?”路潯順帶看到了抽屜裡的圍裙,少女專用。

他笑了起來,起身去冰箱找東西吃,看著滿滿當當的零食飲料,他還是關上了保鮮室的門,把急凍室的兩個長舌頭冰糕拿出來啃了。

正是滿嘴色素和沁涼的時候,電話響起來,鈴聲是一首在巴西的時候錄的當地民歌,每次聽他都想笑。

來電顯示上寫著“小小”,路潯嘆了口氣,接他電話準沒好事。

“兒子,後天上午,摩洛哥,菲斯。”肖梟在七八千公裡外曬著月光啃著幹糧。

“咦,兒子,”路潯不解,“摩洛哥不是挺太平的嗎。”

“是之前那個犯罪團夥,東家從波爾圖就盯著了。估計他們往南偷渡到了拉巴特,現在想通了在菲斯要求談判。”肖梟解釋道。

“嬴政啊?”路潯啃著冰糕含糊不清地問。

這是他們的暗號,“嬴政”代表是對方個大家夥,大麻煩,危險而且緊急。

“就一小兵,倆手指頭能撂翻了,”肖梟找了個蔭涼地方歇腳,幹糧也啃光了,正想找點水喝,“也不急,估計得停個一週左右。但組裡分過來的人手不夠,你來支援一下。”

“行,你那邊的後天上午?”路潯問。

“對,先在拉巴特會合。”肖梟又交代了幾句,掛了電話。

路潯坐在沙發上發了一會兒愣,還沒吃完的長舌頭冰糕軟軟地耷在雪糕棒上。

他想了想,還是撥了個號碼過去。

“喂,”那邊的聲音依舊溫和,“醒啦?”

“你說叫上你,還算不算話了?”路潯問,嘴唇抿成了一條線,竟然還有點小小的緊張。

“什麼,你沒睡醒啊?”白深一頭霧水。

“安達盧西亞。”路潯友情提醒。

“……”白深沉默了,隨即反應過來,“現在?!”

“不然呢,白痴。”路潯翻了個白眼。

這人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的。白深呼了口氣:“為什麼突然去?”

“我有個摩洛哥的任務,很快結束,帶你玩一趟。”

白深沒說話,還在想。

這麼突然,他總得推掉一些工作。

“行,”白深答應下來,“什麼時候走?”

“就現在,”路潯嘖了一聲,“你有健忘症嗎?”

白深不理他,迅速拿了平時出差用的行李趕往機場。

其實這對他不僅僅是出去玩一趟這麼簡單。他能夠近距離接觸路潯的工作環境,見識他工作時的狀態,還能瞭解他理想中的生活。

東奔西走,還是工作。

白深趕到機場時,路潯已經百無聊賴地等了很久。他住郊縣,到機場自然比白深快得多。

他還是戴著一頂黑色鴨舌帽,帽簷壓得很低,遮住了眼睛,一身灰衣黑褲。

白深早上才專門查過,在戰場上,戰地記者和翻譯為了不被誤傷,會選擇隱蔽而且與軍裝截然不同的裝扮,於是他們會習慣穿偏黑灰色系的衣服。

但槍林彈雨九死一生,無論什麼裝束,只要在戰場上,就都被危險和不安包裹著。

白深和他站在一起特別不搭,他還是那股文藝風,白色中袖襯衫加上黑色九分褲,要是看報紙的時候戴上他的黑框眼鏡,一定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