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鎮郊的客棧突然失火,恰好當夜電閃雷鳴,把這場火歸結於天火雷劈引起的事故,根本就不會引人懷疑。

沿途跟蹤的死侍就是十一,夭夭親眼看著十一死在她面前,人要活著多不容易,要死了卻輕而易舉。夭夭記起十一身上的氣味,當時千秋雪拽著她跌落懸崖,尉遲雲臻就是順著她們身上撲蝶粉的味道追蹤而來的。她靠近十一,甚至抱著那具驟然冰冷的屍體,裝作悲痛欲絕的哭泣,那是為了沾染上撲蝶粉的氣味,為尉遲雲臻找到她而留下線索。

一個人被逼到了絕境,總會爆發出意想不到的能力。為了逃生,她開始玩弄些拙劣的小心機。這一切都是不得已而為之,卻又是那麼順其自然。

火勢從客棧的柴房蔓延起,胡非讓扈從關上了客棧的大門,遍灑了熱油,夜風吹過,火勢一竄老高,迅捷地佔領了整個客棧。

夭夭聽到焦木摧裂的咔嚓聲,還有客棧裡三三兩兩,卻歇斯底裡的呼救聲,燒幹淨了,連人帶線索都清理幹淨了。

夭夭滿心酸楚,可她無能為力,“那些人和你有什麼深仇大恨,你非要如此決絕!你們東越國人是人,我們大江國的子民就不是人了麼?”

胡非肅穆以待,“此行的任務不容有失,關乎東嶽國運,任何會洩露行蹤的可能,都要抹殺幹淨。那名死侍既然能追蹤到此,必定沿途留下線索,也許客棧中已經留下了,與其去找他的線索那麼麻煩,倒不如放火燒了客棧,方便,安全。”

“卑鄙!”

“各為其主罷了。”

夭夭眸光無情地掠過胡非,落在顧蓁蓁之前藏身的大棗樹上,顧蓁蓁的確沒有讓她失望,大難臨頭各自飛,因她牽制了胡非的注意力,顧蓁蓁一定有多遠跑多遠。

胡非轉頭環顧,譏諷道:“若說你們是親姐妹,真是讓人難以置信。”

顧夭夭假裝很釋然,可心裡卻彷彿生出蒺藜,颳著她的五髒六腑都疼了。“顧蓁蓁跑了,你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胡非看著顧夭夭,頗有警告意味,道:“你最好求神拜佛我們能抓回顧蓁蓁,時機不可耽誤,否則倒黴的人是你。”

的確,顧蓁蓁是正選,她是後備,歷來倒黴的事情都是由她替顧蓁蓁承受。

窮鄉僻壤之地,顧蓁蓁弱質女流,想孤身逃走幾乎是不可能的。她的蠻橫強勢,完全建立在別人對她地位的尊崇上。出了長安城顧相府,誰還在乎她一個嫡女的身份。肩不能抗,手不會抬,引以為美的蓮步根本跑不了幾步。何況她跳下來的時候扭傷了腿腕子,這會兒正氣喘籲籲地背靠大樹休息。

拎起顧蓁蓁比拎起一隻母雞還要容易,她怕死,壓根兒不敢撲騰反抗。

顧夭夭坐在馬車上,嗅了嗅身上的味道,撲蝶粉的味道太淡了,車程一顛簸,味道會消散得更快,不知道追蹤蝶能不能找到她。

車簾子一掀開,顧蓁蓁哭喪著臉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