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妃深感夭夭不易,讓侍婢拿了博山香爐燻艾條,道:“梅雨天氣怕是尚有半個月之期,你這身子骨怕是受不住這潮氣,一會兒拿些艾條回去熏熏,溫經通絡,祛寒止痛,還能除濕。”

“那我就不跟您客氣了,一會兒拿回去燻屋子。”夭夭笑盈盈道,“我不能白收了您的禮,我也有東西要送給您呢。”

容妃笑意款款,道:“人來就好,人來我就高興了,還送什麼禮呢。”

月兒走上容妃跟前,躬身雙手呈上一隻錦布包,夭夭接過手再遞給容妃。“薄禮一份,還望您喜歡才是。”

容妃開啟一看,蕊黃香囊面上繡著長壽花,款流蘇軟軟絮絮地拂過手背,拿起香囊聞了聞,濃稠的香味撲鼻而來。

夭夭道:“香囊味道有點大,給您驅蛇蟲鼠蟻的。”

即便繡工談不上出挑,可這份心思無人可及,容妃道:“本宮喜歡,長壽花的取意好,這心思更是巧妙。夏暑來臨了,就怕蚊蠅,以後本宮出門就帶著它,不怕蚊蠅近身了。”

夭夭自知繡工不濟,道:“您不嫌棄我繡工拙劣就好。”

容妃笑道:“繡得好,繡得真好,繡出了長壽花的神髓,像極了。”

清寧宮寂寥了許久,好一陣都沒有人來過了,夭夭難得來看她,容妃心裡別提多歡喜了,拉著夭夭留她用午膳。

夭夭在清寧宮陪容妃用了午膳,容妃上了年紀,午歇必不可少,夭夭便起身告辭,容妃萬分不捨,千送萬送地把她送到了宮門口。

雨聲不滯,沿途的石板上積滿了一個個小水窪,抬眼看傘上露個窟窿,傘外下大雨,傘裡下小雨,滴滴答答地落在夭夭的肩膀上,雨水順著脖頸往裡面流。月兒怕自家主子身上吃痛受不住,扶著夭夭,道:“主子,前面有個亭子,月兒扶您去避避雨。”

夭夭說好,看這傘破裂的架勢,估摸著只能撐到亭子那處了。

月兒護送夭夭到了亭子,道:“主子,您在這兒等我,我這便去清寧宮借傘。”

夭夭目送月兒的背影跑進雨絲中,凝成灰濛濛的一暈。她坐在亭子裡,撫了撫胸口,雨勢越大,胸口便越發作疼了,夭夭自知上回龐菲菲那一刺雖然沒有要了她的命,卻給她終生留下了印跡。每到寒天下雨,她的胸口就會疼,而她就會想起那個一時義憤要取她性命的龐菲菲。

不遠處走來一個絳紫色的人影,撐著一柄油紙傘,往她休憩的亭子方向走過來了。她無處可避,只能往亭裡面坐了坐,想著也許來人只是路過罷了。

絳紫色窄袖常服,上面祥雲紋的圖案,金絲滾邊,通身的氣派,夭夭一看便知他非富即貴,來人熄了傘擱在亭子的臺階上,邁步上了亭子,撣去了一身水汽,疏疏朗朗地笑了笑,夭夭躬身頷首,道了聲:“二王爺。”

尉遲雲璟淡淡笑了笑,道:“七王妃,別來無恙。”

夭夭說都好,只不過這句都好說得沒有底氣,涼風一絲刮過,她便不自覺地微微躬身含胸,手撫著胸口,難以抑制的痠疼從胸口漾開到了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