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頷首說好,久坐之下,下身已經麻木了,冷不防要站起來才覺得腰部已經被刺穿,血流透了半身的明光鎧甲。

夭夭原只當鎧甲上的鮮血是山谷殺敵留下的痕跡,殊不知原來尉遲雲璟被人行刺傷到了腰上。夭夭連忙靠近,蹲下身去看他的傷處,鎧甲縫隙處留下大片血痕。夭夭二話不說,把火摺子插在石縫間,上手就給尉遲雲璟脫起鎧甲來。“王爺,您忍著痛,我這就給您寬衣。您這一身鎧甲太威風,我這看不清楚您到底傷到什麼程度。”

寬衣這事太敏感,即便兩人身處狼狽落難之中,都難免有點旖旎的遐思,他只好剋制自己,僵著身子不敢動彈,由著夭夭跟剝洋芋似的脫去他的鎧甲。夭夭拔出火摺子低頭找他受傷的位置,尉遲雲璟深覺掃臉,爺們受傷不算事,可傷的位置叫他很尷尬。“夭夭,別看了,習武之人沒有不受傷的,忍忍就過去了。”

傷口血肉模糊,看不清楚傷口深淺,開了道指甲大小的口子。夭夭起手小心碰了碰皮,只聽耳邊傳來忍受的嘶嘶聲。“瞧您疼得齜牙咧嘴的,怎麼能不疼?”

寧可忍受千刀萬剮,也不亂了形象,尉遲雲璟不安道:“哪裡齜牙咧嘴了?”

“成成成,您沒有齜牙咧嘴,是我看錯了。”夭夭往洞深處張望了番,“我去找水給您洗傷口,您坐這等我會兒。”

夭夭起身要走,他抬手便去扯她的衣袖,道:“洞中不知有什麼邪祟,你一人去我不放心,我隨你一道去,萬一找到水源,就近清洗傷口,也省得你來回跑。萬一要是迷了路,還要費一番功夫折返。”

“還是您冰雪聰明,思慮周全。”夭夭點頭說好,低頭再看他鮮血淋漓了一地,於心不忍道,“可您的傷勢……不宜移動。”

他低聲說了句,道:“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

夭夭臉上青紅不辨,二王爺對她有心,她是知道的,本該避嫌躲遠點才好,可眼下這般窘迫的境遇,有意避開他反而顯得不大氣不仗義了。“那您悠著點,我扶著您。帶您一起去也好,都說習武之人聽覺聰慧異於常人,那您聽聽這洞裡有沒有水流聲。”

他一手搭在夭夭柔荑上,不敢唐突了佳人,只能按照搭把手的樣子沾點油水。他心裡要罵自己罵死了,這生死未蔔的檔口上,心思還要這般活絡,真可謂是死心不息了。他強迫自己按捺下情緒,凝神細聽,道:“夭夭,往東邊方向去。”

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地往闃然不見五指的身處走,尉遲雲璟眼睛看不見,激發了聽覺上的潛力。九溪溝本就水網密佈,走了不到一刻鐘便找到了水源,溪流潺潺而過。夭夭驚喜道:“王爺,您的路指的好,咱們找到水源了。”

夭夭又掏出火摺子擦亮,她沿途撿了些斷枝,堆積在溪水邊生了一團篝火。她躡手躡腳地扶著他坐定,從懷裡掏出手巾,沾了點溪水在他眼睛旁的皮肉上試了試,溪水根本無力清洗掉他臉上的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