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三章 潤物無聲（三）

秀清軒徹夜點著燈，王秀清不眠不休地守候在顧蓁蓁病床旁，舊年末嫁入七王府為妃時，言笑在畔，雀躍歡欣的模樣，彷彿擁有了全世界最好的姻緣，不過才短短半年，顧蓁蓁卻因背夫偷漢，成了大江國開過以來最大的醜聞。

顧蓁蓁身心俱損，躺在床上下身汩汩留出髒血來，騎木驢刑罰邪毒，攪亂了五髒六腑。王秀清看著被黑血浸透的床褥，豆大的淚珠子崩了線似的往外掉。“蓁蓁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可嚇死娘親了。”

顧博文站在床邊嘆氣，顧蓁蓁是他的掌上明珠，他對這個女兒寄予厚望，沒想到落得如斯唏噓的下場。

王秀清擦了擦眼淚，回看顧博文道：“老爺，你要給蓁蓁報仇。蓁蓁是咱們養大的女兒，規行矩步，最知分寸，知女莫若母，她是萬萬不能作出那丟人現眼，喪德敗行之事，一定是顧夭夭設計陷害！她的心可太黑了，用這麼卑劣的手段除去眼中釘，好讓她一人獨佔王妃之位，咱們必定不能讓她如願！”

顧博文無動於衷，他不是看不透，只不過看透之後又有什麼用。他最看重的女兒是最蠢鈍的那個，顧夭夭和顧依依他幾乎都沒有盡過父親的責任，沒有抱在膝蓋上教習識字，沒有抱在懷裡呵護，可她們一個個都比顧蓁蓁更沉著冷靜。眼下顧夭夭是七王妃，蓁蓁不是對手，卻強要攙和進去，最後落得這個下場，到底是不是夭夭加害說不準，但是蓁蓁確確實實做了辱沒家聲的劣行。

他疲乏地掃了王秀清一眼，道：“你對繡雲做的那些事，你還真當我不知道麼。我不過是睜一眼閉一眼，希圖家和萬事興。如今蓁蓁受到了這般羞辱之刑，咱們成了全天下的笑話，夾起尾巴做人尚且來不及，你還要我再去生事？是不是嫌我命長，非要把我這丞相之位給敗了麼？”

王秀清心有不甘，橫著彎眉，道：“你這是怕了那顧夭夭不成？”

“怕了。”顧博文舉手投降，“我是怕了你了。各有前因莫怪人，繡雲是怎麼瞎的，你心裡明鏡似的，繡雲是自己落水，還是你推下去的，我都不想計較了。既然蓁蓁已經回來了，這下半輩子就全由你這個娘親照顧了，你不勸她開懷些，還要冤冤相報，別說咱沒這個能力，就是有，我也不會再去強出頭了。”

王秀清扭住顧博文不讓他走，爺們心冷，他算是看透了，蓁蓁一朝遭了難，他身為父親唯恐避之不及。“你把話說清楚！聶繡雲落水怎麼成了我推下去的？你心裡就是這麼編排我的，對不對？”

兩人爭吵之際，卻見顧依依站在門邊，顧博文見後立刻收斂起怒容，笑道：“依依來了啊，還是你有心了。”

王秀清頓感人情冷暖，顧博文過去從不待見顧依依，自打顧依依被皇上禦覽相中之後，她就成了丞相府的菩薩，成天捧在手心裡供奉著，就差磕頭跪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