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六章 匪報為好（三）

春雨清亮，敞著窗，空氣帶著青草香，夭夭心中煩悶，讓月兒把內寢的窗都開啟，把屋裡渾濁的空氣都掃出去。

夭夭喝了藥嫌苦，採青備了杏脯給她送藥。她靠在床上百無聊賴看雨打樹葉，日子表面上過得如水般寧靜，誰知波平如鏡的水面下又有多少暗潮洶湧？

太中大夫龐修年因妄議君王是非而獲罪，尉遲佑玄耽於逸樂，對尉遲雲璟呈報發落龐修年之事置若罔聞，任由尉遲雲璟以欺君罔上之罪論處。

尉遲雲璟要開發人有各種各樣的理由，大江國的龐姓尚存，只是長安城中的龐大夫闔府獲罪，龐修年問斬，龐府上男子充軍發配邊疆，女子充入教坊司淪為官妓。

這就是尉遲雲璟的手段，雷厲風行，斬草除根，知情人道一句狠毒，不知情的人替龐修年惋惜。

尉遲雲璟嚴懲太中大夫龐修年，尉遲雲臻卻難以抒懷，尉遲雲璟自恃手握重兵，玩弄法度，公報私仇。他可以不在乎尉遲雲璟濫殺無辜，可他最介意的是，尉遲雲璟越俎代庖，憑什麼龐菲菲刺殺夭夭的仇，要他這個不相幹的人來報。

事已至此，龐菲菲受不受死都無所謂了，橫豎她這輩子是毀了，即便發散回去，她已經是無家可歸了。

龐菲菲因刺殺夭夭未遂，反而落得家破人亡的地步，龐菲菲鬱結難舒是真的瘋了。龐修年過去對這個女兒很看重，詩詞歌賦無一不通，四書五經滾瓜爛熟。龐菲菲始終不肯接受龐府一朝散的事實，人尚且是活著，心是死透了，過得渾渾噩噩，恍如父母雙親在身邊耳提面命，讓她念書識禮，整日在屋裡吟誦詩詞，往往念上一整日，哭上一整日。

龐家之事落到了夭夭耳朵裡，她愛莫能助，尉遲雲臻不許她跟那些死賴著不肯走的女眷有來往，怕她們對夭夭再起殺心。龐菲菲被圈禁起來，讓她活著面對家散人亡的現實，才是對她最大的懲罰。

花子墨死得不光彩，七王府上的女眷以自盡的方式來抗訴，死後自然得不到該有的尊榮。夭夭受傷期間，便由壽慶草草料理發喪了。王府上的女眷所剩無幾，除了她穩坐正妃之位，霸佔了尉遲雲臻的心，還有白露苑禁足的顧蓁蓁，還有合歡苑的李清越，其餘的人，死的死，瘋的瘋，散的散，真如尉遲雲臻所言，將來他們關上門一雙人。

因著花子墨和龐菲菲都系出書香門第，三四品官宦的千金，配個王爺只能當個側妃，生前不足為掛，死後卻有人借事生謠，對尉遲雲臻指指點點。那些指責的聲音裡，漸漸生出了一些雜音，談論起尉遲雲璟借題發揮，鏟除了忠言直諫的太中大夫，只因龐修年諫言皇帝不該沉迷丹藥，朝政不該由二王爺名不正言不順長期把持。

尉遲雲璟此番連消帶打，不僅有排除異己之心，亦難免讓人疑心他為七王妃報仇洩憤。二王爺和七王妃的關系愈加讓人看得撲朔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