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八章 薄情婉轉（二）

夭夭低頭看到亭子外青石板縫隙中竄出幾根青草來，她起身俯首去摘，胸口上猛然一陣劇痛，她忙捂著傷處。月兒見狀奔過來，“主子，您要什麼跟月兒說，不勞您親自動手。”

夭夭揶揄自己道：“我還真成了一個廢人。”

月兒扶著她坐回原處。“您哪是廢人，您是王妃，王妃就該有王妃的樣子。”

“王妃該是什麼樣子？”夭夭好奇，想知道在她們眼裡，怎麼樣的王妃才是四平八穩的，才是最符合身份的。

月兒想了想，笑道：“起碼應該是對人頤指氣使，呼呼喝喝，巴不得人人見了都要跪。”

夭夭被月兒逗得開懷，指了指配殿裡供奉的送子觀音方向，道：“人人見了都要跪，那不是王妃，那是菩薩。”

夭夭靜下心來想，王妃應該是對夫君一心一意的吧，她把尉遲雲臻當他的良人，即便覺得虧欠了尉遲雲璟也只能一聲嘆息了，這輩子無以為報了，下輩子也不知有沒有機會。

月兒摘了兩三根青草呈給夭夭，夭夭打起草編螞蚱來，拎著一隻草編螞蚱玩。灼華館外聽到了外人的聲響，過了會兒採青來報，說是合歡苑的李清越來請安了。

夭夭不禁納悶，道：“她來幹什麼？”

月兒滿臉不喜，嘟囔道：“王爺都休了她側妃的位分，還死乞白賴不肯走，這會兒估計求您開恩來了。”

夭夭擱下了手中的草編螞蚱，她好歹是個王妃，被人看到玩螞蚱不莊重。“請她進來吧。”

李清越亦步亦趨走得很小心，到了夭夭跟前就跪下了，她跟夭夭素來沒有交情，見面七分禮，再用上三分眼淚攻勢，夭夭的心不硬，說話不嗆人，只要不把她逼到絕處，她是樂意給人留有餘地。“你這是做什麼，起來說話。”

李清越揪著心，眼淚齊刷刷往下落，啪嗒啪嗒掉進石板縫裡。“王妃，我知道眼下強留在王府上於理不合，可……可我無處可去，咱們大江國棄婦是被人所不容的。若是回了孃家，後半生受盡白眼，多半也就是個死字。”

夭夭不是鐵石心腸，看她哭得肝腸寸斷於心不忍，畢竟說到底，李清越無過，是他們嫌棄人家礙眼，結果弄得不歡而散，一個死，一個瘋，只剩下李清越一人跪在她跟前討饒。她讓月兒扶起李清越，讓她到亭子裡坐下說話。府上規矩不大，不用動不動就用膝蓋開路。“我會跟王爺說說，他要是同意，你便留下。”

李清越不敢坐，拘禮站在一旁，道：“清越如今是王府上的棄婦，不配在您跟前坐下，更不配住在合歡苑。要是王妃您不嫌棄，清越自薦到灼華館領個差事，鞍前馬後伺候您。”

夭夭推說不必，李清越又說起龐菲菲因父親獲罪，家破人亡而得了瘋病，眼淚不值錢，忙不疊地又開始掉眼淚。“清越妹妹別傷懷了，龐大夫的事我聽說了，女子不可妄議朝政，我也不好說什麼。只不過龐千金因執念而瘋魔，確實可悲可嘆。”

李清越又道：“我跟龐妹妹相伴三載，平時連個螞蟻都不敢踩死，誰知會幹出這麼樁天大的錯事來。幸虧老天爺庇佑著王妃，否則後果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