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雲遊過,夭夭仰著頭看雲卷雲舒,這日子如沐春風,過得尚算是敞亮。

月兒看莫千亭走出視線,頗有幾分戀戀不捨,夭夭眼下算是過來人,知道情濃相思是怎麼回事。“你們再處處,要是真覺得他好,過陣子我讓王爺做主,把你指給他。”

“那可不成。”月兒連忙出聲拒絕,“月兒尚未報答您的救命之恩,這麼久以來,要是沒有您的照拂,沒有月兒的今日,月兒決計不能離開您。再說了,您身邊也需要用人。”

夭夭打趣道:“你這是說採青無用?”

月兒連忙撇清,道:“您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夭夭笑道:“那我再勉為其難留你一陣子吧。”

月兒噯了聲,轉念想到顧蓁蓁裝瘋賣傻之事,怕王妃一時心軟找了她的道。“主子,您是怎麼知道白露苑王妃裝瘋賣傻的?”

夭夭抱著一種懷疑精神,道:“顧蓁蓁聰明反被聰明誤,以為自己裝傻能糊弄過去,所謂過猶不及,這才幾天工夫,她能渾沌成人神不知麼?”

月兒道:“莫非是芳菲嘴巴不牢靠?”

夭夭斂容,就憑她對芳菲的瞭解,芳菲不會出賣她。“芳菲牆頭草,對顧蓁蓁談不上忠心,讓她加害顧蓁蓁來保命,她自然會盡心盡力。”

月兒大惑不解,問道:“那還能有誰?”

“這就是讓我為難的地方。”夭夭抬眸看天,狀似無解,唯有望天寄託。

月兒順著夭夭的話想了想,駭然道:“洛公子?”

她與月兒的想法不謀而合,除了洛君欽,不做第二想。“洛君欽給顧蓁蓁請脈開了寧神湯,一連數日不見好轉,再診之後必定會發現湯藥中有蹊蹺。”

月兒問道:“那洛公子難道猜不出麼,在白露苑王妃的寧神湯中下烏頭是您的授意?”

夭夭嘆了口氣,她對洛君欽的印象不錯,尤其他是尉遲雲臻為數不多的朋友。尉遲雲臻半生孤寂,可信可託之人寥寥無幾,難得交了洛君欽這個朋友,一壁是他的私人郎中,另一璧是他疏解鬱結的知己。

夭夭顯然並不想為難洛君欽,道:“醫者父母心,許是他憑著一腔子良心,決定對顧蓁蓁和盤托出。私下診治了顧蓁蓁,還讓她在人前裝瘋。”

月兒問道:“那您這就放過白露苑王妃了麼?夫人的仇不報了?”

喪母之痛猶如切膚,無論如何她都沒有這麼輕易饒過顧蓁蓁。“在顧蓁蓁寧神湯中下烏頭之事既然已經被他們識破了,那我也省事了。”夭夭陰險地笑道:“顧蓁蓁不曾想到給她落毒之人正是貼身之人,這下咱們便坐山觀虎鬥就好。芳菲不是省油的燈,顧蓁蓁就想盡辦法折磨她,芳菲必定也會伺機報複,狗急了還會跳牆,何況是一個有心機又不甘心的婢子。”

月兒由衷佩服,夭夭觀人於微,把芳菲當劍使,由得她們主僕二人互相撕咬,她樂得清閑,也看得大快人心。

夭夭抬手遮在眉毛上,高遠的天空裡似乎飄過一隻紙鳶,已經草長鶯飛的時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