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風寒冷徹,夜風悽惻地吹遍後宮的每一個角落,吹到人的心裡,激起一片徹骨心寒。

尉遲雲璟起身接過桑榆姑姑扶在身旁的夭夭,告退道:“母後,兒子告退,今兒晚了,改日再來陪您用膳。”

“站住!”陸琅微喝停他,親眼看著尉遲雲璟悉心地呵護著顧夭夭,猶如利劍直直戳著她的眼珠子。“你松開她,桑榆會送她回去。”

尉遲雲璟轉身,手上的力道十足,夭夭昏迷過去,已經支撐不住身子,尉遲雲璟索性攔腰橫抱起她。“母後,兒子與父皇不同。即便博美人被您削成人彘,他也不會多加追究。您嫁禍她與老四有染,父皇不加嚴查,就一併開發了,那是不是因為父皇愚鈍,而是因為父皇寡情薄倖。身邊的女人太多,他顧不過來,您再多嫁禍幾個也無妨。”

“你!你怎麼能這麼跟本宮說話?”陸琅微指著尉遲雲璟,氣得牙齒咯咯作響。“反了不成!”

尉遲雲璟淡淡說道:“有些事,兒子不說,不代表不知道,不代表認同您。您收斂些吧,,老四的死有蹊蹺,要不是兒子從中斡旋繡衣司早就查到您身上了。”

陸琅微冷笑,抱緊雙臂,尉遲雲璟長本事了,她心寒之外,居然還有些欣慰。他的城府比她深,的確是她培養出來的兒子。“老四本不用死,誰讓他倒黴,他聽到了一些不該聽到的話,他除了死也沒有第二條路走。”

尉遲雲璟臉上無波,道:“您的計謀高,老四死了,還要嫁禍博美人,一石二鳥,死一個王爺,折了一個未出生的小皇子。兒子很好奇,老四到底聽到了什麼驚天秘聞,讓您不得不殺了他。殺一個王爺,您的心真狠。”

陸琅微抿了口茶,茶水一早已經涼透了,撫了撫胸口,道:“時機未到,你不必知道。本宮一心扶你上位,任何阻攔你的人和事,本宮會不惜一切,一概鏟除。只要本宮在位一日,便一日替你籌謀。”

“那老四與河南節度使勾結之事呢?”尉遲雲璟肅了肅,話頭起了,不如說完吧。“也是母後一手策劃的吧。您一個個鏟除父皇膝下成年的兒子,一來可以為兒子掃清道理,二來父皇多疑,讓他對老五生疑,繼而將兵權由兒子掌控。母後,您的算盤真精明,兒子自愧不如。”

如果不是今日夭夭差點毀在毓秀宮,他不至於跟陸琅微撕破臉皮,一向母慈子孝的場面,就像倏然而過的風,那一瞬間彼此都感到寒冷。如果不是陸琅微召見夭夭作踐她,他也不至於發現自己的她的感情,已然是這樣深刻了。

有些感情藏著掖著尚且能自欺欺人,別人逼迫著認定現實,反而讓感情越加清晰明瞭。

陸琅微慢慢撫掌,牽動嘴角,道:“長本事了,真的長本事了。我的璟兒心思這麼深,看得這麼透,本宮真是不夠瞭解你。你說了這麼多,就是要警告本宮麼?你會去你父皇那裡告發本宮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