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雲臻嘆了口氣,地上兩層薄褥慎得人發慌,白天再怎麼吃不好穿不暖不講究都成,到了晚上,誰不希望老婆孩子熱炕頭。孩子眼下沒有,老婆和熱炕頭就在不遠處,他心裡就像戳了孔子到處漏風。他這是何苦來哉,早知道讓顧夭夭來幹嘛呢,非要這麼作踐他自己不可。

他憤聲道:“顧夭夭。”

夭夭還沒睡著,翻過身子照樣裹緊褥子,眨了眨眼看他舉棋不定的狼狽樣。夭夭納罕,問道:“王爺,您臉色不好,是身體不好嗎?”

夭夭看穿他身體不好麼?嬌妻如玉,獨守空房,是個正常人都會覺得他這個王爺身子鬧虧空吧。當著禿子面不說頭發,這夭夭擺明是犯了大忌。

他擰了擰眉心,道:“身體……好著呢!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你知道我身體很好?”

夭夭點頭表示相信他的話,也不跟他較真,大冷天的,外面風像洪水猛獸似的沖擊著窗子,撲稜撲稜地敲打著。大晚上的不睡覺,瞎鬧騰什麼勁。夭夭轉了個身,王爺說好就好,別耽誤她睡覺就成。

她大冬天陪他掃墓,已經夠仗義了,臨到了睡覺,還主動承擔起打地鋪的重任,這會兒王爺即便是心上不快,應該也與她無關了。這一合計,心安理得地閉上眼會周公了。

甫一閉上眼,背後掀起一陣涼風,身後寒鐵一樣的身子往她背後一貼,那叫一個透心涼。貼著她後背還嫌不夠,雙臂環過來把她往懷裡抱緊,當她是湯婆子了不成。

夭夭受了涼,差點變結巴。“王爺,您這是……”

尉遲雲臻不想認癟,把話反著說,道:“這麼冷的天,怕你一個人睡冷,我來捂著你。”

夭夭抬了抬眼皮,腹誹著到底是睡暖誰?

這麼抱著不妥,容易出事,尉遲雲臻把夭夭翻過來,兩人相對抱著。翻過來發現這麼抱著更不妥,更容易出事。

夭夭呀了聲,尉遲雲臻緊張問道:“怎麼了?”

夭夭紅著臉,她這人睡覺習慣不好,又怕冷又怕熱,不該被子嫌棄冷,被尉遲雲臻圈在懷裡捂得太熱。“王爺,您熱不熱?”

尉遲雲臻紅腫著臉,屋外夜雨霖鈴的,氣溫驟然降低。“這冰天雪地的,出去就凍成冰稜子了,怎麼會熱?”

“您抱得真緊,勒得慌。”夭夭推了推他,發現撼動不了。

尉遲雲臻倏然松開手,拍了下夭夭的額頭,道:“好你個顧夭夭,這王妃的位分還要不要了,不伺候自家王爺不說,還把我往榻下踹。”

夭夭意識到情況不妙,連忙停下腳上的動作,她不敢多吭聲,畢竟在荒郊野外的,萬一王爺一個不樂意把她丟下了,她壓根兒不認識回長安城的路。

兩人互看著發窘,臉上都火燒火燎的,夭夭趕緊把身子往內挪騰,“王爺,我困了,我睡了。”

腦海裡洛君欽的箴言“戒色”二字就像和尚念經,不斷繞著他重複。尉遲雲臻覺得箭在弦上,可沒辦法發作,只能偃旗息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