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夜雨纏綿(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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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起風,風聲嗖嗖地颳著人的骨頭脆簌簌,好像一折就要斷裂成幾段。廊下的風燈快要被風吹破,黃燭頑強地抵抗著,終於在一陣陣風聲中被吹熄成了一片煙雲。
燈滅了,風聲更烈了,窗戶撲稜著作響,這裡真不是個好地方。
夭夭檢查了窗戶的縫合處,總覺得有冷風灌入,果然窗戶邊上露了一大條窗縫,拿棉絮塞嚴實了。
尉遲雲臻在燈下看《女誡》,大有睹物思人之意,尉遲雲哲閑來愛讀書,在甘露殿教授女生員之時上的就是講的就是這一篇。
夭夭回頭看黃燭之下,側臉輪廓清晰,瑩瑩泛著燭光,儒雅俊秀,與平常不同,別樣好看。再看他手上的書卷,她尤記起尉遲雲哲,擔心尉遲雲臻憂思過甚。女子傷心時,傷心痛哭倒也好發洩,爺們傷感,只好隱忍往肚子裡嚥下,不好發洩。
月兒和壽慶一早就為他們整理好床褥,霧靈山守陵驛不比別處,地處偏寒,不受人待見,相較於皇陵是正經宮殿而言,霧靈山相當於安葬地的冷宮,講究不得。
夭夭道:“王爺,天寒地凍的,您早些安置吧。”
尉遲雲臻釋下手中書卷,道了聲好,開啟床邊的櫃子裡抱了兩床褥子出來,夭夭訝然,這是生她的氣,要讓她打地鋪了,這種凍死人的時候,來跟她耍官威可太不像話了。
夭夭想反抗,可還是很主動地上前去接他手中的褥子,過去打地鋪打成習慣了,見到床櫃裡的褥子就要去抱著。“王爺,今兒這種天氣也不適合打地鋪,我怕冷。”
尉遲雲臻往地上一看,青石墁磚透著冷,讓他不由縮了縮脖子,可洛君欽的囑託言猶在耳,要戒色。跟夭夭同床而眠,這色怎麼戒,時時刻刻都想餓狼撲食,把她就地正法算了。從何時起連晚上入睡對他而言都成了莫大的考驗。
尉遲雲臻琢磨夭夭的話,看她小臉慘綠,給她寬心道:“我睡地,你睡床。”
夭夭這才釋懷,趕緊脫了鞋子爬到床上,大有佔領高地的意思。她躲進褥子裡,月兒用湯婆子把褥子都捂熱了,這會兒冰冷的身子一鑽進去,真是讓人感嘆湯婆子真是世上最好的發明。夭夭想發明這寒天入睡神器的人,一定姓湯,是個中年女子,發明出這麼貼心的物件來。怪不得陪嫁女兒的物件清單上都得加上湯婆子一項,體現了母親對女兒的愛意。
尉遲雲臻在地上鋪了兩床褥子,用手按了按褥面,地上的寒氣層層透上來。轉頭看夭夭,已經睡下了,一點都沒有邀約的意思。
他喟嘆了口氣,誰讓他沒辦法拿捏她。打不得罵不得,就連為夫之道,如今他這病體也是行不得。
夭夭窩下身子,褥子密密實實蓋在臉下,她大惑不解,過去王爺非得佔著床挨著她睡不可,邊邊角角的油揩了不少,如今非但不佔床,也不愛跟她睡。估摸著大概心思變了,真的不待見她了,就跟他不待見糊他眼睛的辣醬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