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疼!!你輕點……”紀匪向前舉著右手,沒擦幹的頭發濕漉漉地滴著水。周南坐在他面前的凳子上,小心翼翼捏著他的手腕抹藥。

“你不問我這是怎麼弄的?”

周南抬頭,裝作毫無波瀾地看他一眼,說道:“你想說自然會說,我追著一直問豈不是討人厭嗎?”雖然很心疼,但此時自己若是咄咄逼人,那便越界了。

紀匪沒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個回答,怔愣著張了張口,卻什麼都沒說。他害怕自己給周南留下一個過於軟弱的印象,所以不敢道出自己受的委屈。

更重要的是,有什麼資格呢?

他們的關系只處於朋友這一條橫線上,剛剛那個擁抱已經是他偏得的,現在又怎麼能把壞情緒傳遞給周南呢?

越在乎,心裡想的就越多,人就會越膽怯。

“在那想什麼?把腿伸過來。”周南拍拍自己的大腿,示意他把小腿放上來。

紀匪被他一句話喊回了神,等反應過來周南的意思,一下子紅了臉,他磕磕巴巴地說:“不,不用,腿上的傷我自己來就好。”

“手上的藥剛塗好,就算你不在乎傷口恢複,也要考慮一下我的勞動成果吧?”

聽起來頗為有理,於是紀匪撩起浴袍下擺,抬腿搭上去。他白皙的小腿上滿是下午在地上磕碰的劃痕,因為回來後簡單沖洗過,傷口周圍的血跡已經不在了,只留下或深或淺的痕跡,泛著紅,晃眼得很。

傷得最嚴重的地方是膝蓋,血暫時止住了,但看樣子還有再次出血的跡象。周南一手託在紀匪膝蓋彎曲處,一手拿鑷子夾著醫用棉輕輕塗抹。手上溫軟的觸感並未讓他想起別的什麼,反倒更增添了一分心疼。

“疼?”周南感受到手中傳來的壓抑顫抖,忍不住開口。

“不疼,現在已經好多了。”紀匪朝他笑笑,松開緊咬的嘴唇回答。

“我再輕一點,你忍忍。”周南沒有抬頭,他知道一定是疼的。

“嗯。”紀匪雙眼染上一抹暖色,低聲回應。

向之所欣,俯仰之間。人生歡喜事二三,也無非當下一瞬。貪戀幾分,痴迷幾分,都是心裡情難自已罷了。

“你這些天去劇組嗎?”紀匪開口打破有些曖昧的氣氛,他實在快抑制不住自己的心跳。

周南爽朗笑了一聲:“後天還有一場夜戲。不過連臉都不需要露,跑個過場。”

“那你,忙完了這段時間,有什麼打算嗎?”

“沒想過,過一天想一天,太長遠的目標不適合我。”

“還會繼續演戲?”

“大概吧……”

“其實,我很久之前就想問了,你別介意。”紀匪似是猶豫了下。

周南捏著他的腳裸將另一條腿提上來,笑著說:“問吧,不介意。”

“你是不是根本不需要這點少得可憐的片酬,你其實,家裡很有錢吧……”紀匪看周南沒什麼太大反應,於是接著說:“為什麼來跑龍套呢?”

房間裡陷入一種壓抑的沉寂。

“抱歉,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沒關系,沒什麼不能說的。”周南給紀匪包紮好,把東西收回醫藥箱。他深吸了一口氣,揉揉腦袋:“從哪裡開始說呢,我想想……”

紀匪老老實實收回雙腿,捏捏發熱的耳垂。

“周氏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我的父親年輕時白手起家,積累到現在還算有些資産,幾家公司由同父異母的哥哥接手,發展得都不錯。這次回國是他們要求我畢業直接進入家族産業,不過那些東西本不該屬於我,私生子是不該有資格繼承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