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匪聽到“私生子”不禁心頭一震,在這樣的家庭長大,不是受盡壓迫欺辱,就是自小無人關心。雖然看起來和家裡的關系沒有勢同水火,但實際上定是有所隔閡。

沒注意到紀匪神色細微的波動,周南接著說道:“碰巧回國後和家裡吵了一架鬧翻了,我就順勢撇清和這些資産的關系。”

“所以你一時沖動來這裡演戲?”

“差不多吧,反正已經離經叛道了,不如更徹底一點。”

“你在國外學的金融這方面?”

“恩,當年是自己喜歡,現在反倒有些搞不清楚是不是喜歡。不太想走上被人規劃好的道路。”周南心裡又接上了另一句話,更不想在多年冷淡忽視後,因為現在身上的價值而被注意到。

“......可是......”紀匪想說些什麼,但又覺得蒼白的語言太過單薄。

“我沒什麼人生目標,也沒什麼遠大理想,現在也挺好的。”周南站起身,看起來並不想繼續說下去,“不說了,折騰一天你也累了。睡吧,明天還有工作。”

紀匪看著他逃避一般的背影,心底五味雜陳。

在對待人生這件事上,他們有著難以逾越的鴻溝;而從出身來看,更不可相提並論。

越想心裡越煩躁。

再縱容自己幾天吧。

三天後,二人結束了這段時間的拍攝任務。紀匪身上的傷也好得差不多,江原急著催促他回去。

總還是要分別的。

道別,回家,拋卻這段時間的插曲。

太過美好,也太過虛幻。

他坐在租住的公寓裡,看著手機上來自周南的訊息,心裡默默嘆道“不要讓我更加不捨了。”

他承認自己的私心,又唾棄自己的貪心。

連自己的過去都對周南隱瞞著,他無法縱容自己向他更進一步。

但他同時又害怕,如果自己坦誠相對,那人是否還會待他如現在這般,終究還是自卑的。

眼看著就到了約定好聚餐的日子。

周南人沒來,只給他發了條簡短的訊息:“抱歉,家裡有事,今天去不成了。下次給你賠罪。”

湊熱鬧非要來廚房幫忙的江原之前一直趴在莊霽川身上瞎指揮,此時倒是精明得很,一眼就瞟到手機介面。他含著塊兒水果糖吊兒郎當地說:“人家不來你也不要這副表情嘛,咱們三個該怎麼吃還怎麼吃。”

“是你們倆,和我。”膩歪死了,紀匪翻了個白眼端著兩盤洗淨的菜走出去,把廚房留給這對兒剛剛在一起的小情侶。

莊霽川這個大白眼狼,叼著肉就忘了誰給他出謀劃策。

越想越氣,於是紀匪往鍋裡塞了一盤菜,這是素食動物的倔強報複心理。

三個人仍舊像小時候一樣,紀匪一邊吃著一邊聽江原滔滔不絕地說些身邊有趣的事。莊霽川時不時插幾句話,但每次都以二人看法不同而轉為一場爭論。

江原酒量極差卻偏偏要同莊霽川比誰喝得多,慘遭拒絕之後便轉為對紀匪下手,紀匪耳根子軟,沒被他求幾句就答應陪他。結局往往是莊霽川一人照顧這倆醉得七葷八素的發小。

今日紀匪沒喝太多,他在等江原醉倒。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江原就癱在了沙發上,嘴裡喃喃地說著什麼話。

“想說什麼就說吧,他醉了一般什麼都聽不見。”莊霽川放下手中的酒杯,看著紀匪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