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與傅驚雲見面不久，雲天發布公告向褚潯道歉。當天褚潯的賬戶收到一筆六千萬的款項。傅驚雲說到做到，嚴格兌現之前的承諾。褚潯將六千萬全數退回。他之所以勸解傅驚辰，只因現階段留在傅家對傅驚辰有益。他對傅驚辰的珍視，絕不是可以用來交換自己前程的條件。

投資仍舊全無著落。褚潯改變策略，一面繼續說服張總與周琦，一面透過hida的關系嘗試拍攝歌曲v。早在南城時，褚潯便以潯江為名透過網路發布自己拍攝的短片。其中一支風景短片，還曾被省臺選中用作旅遊宣傳片。日積月累，他也算摸索出了些許經驗。而後經過葉導親自教導，又有這幾年科班學習打底，現在與專業團隊合作，成品效果愈發令人驚豔。幾支精心製作的v上線後，褚潯鋒芒初現。終於也令一些業內人士，看到了他獨自執導電影的可能。

周琦與張總最先遞出橄欖枝，與褚潯達成總額一千五百萬的投資協議。褚潯亦拿出自己全部現金存款、股票、債券，再向當地的朋友零星借一些。這般東拼西湊，總計湊足首期投資兩千萬。

《回聲》是一部小成本愛情片，總投入不會超過五千萬。現下已籌足將近半數資金。雲天道歉後，褚潯並未撤銷對其捏造謠言侵犯自己名譽權的起訴。官司勝訴，便會有豐厚賠償金入賬。除此之外，褚潯還有數個廣告代言正在陸續恢複。有賠償金與代言費打底，餘下的三千萬後續資，褚潯有信心可以及時到位。既然如此，褚潯當即決堤不再拖延立刻開機。

炎炎夏日。褚潯帶領劇組埋頭紮進遠離城市的一座小小島嶼，日以繼夜趕工拍攝。他是葉導親自教導過的徒弟，工作風格亦向葉導靠攏。加之首次執導，戰戰兢兢做足前期案頭工作。一旦開機，便是狂奔疾馳不分晝夜。且對演員的要求堪稱苛刻。劇組中其他人，大都不曾經受過這等程度的“摧殘”，不由得怨聲載道。褚潯初次做導演，本就壓力巨大，每日又被工作人員怨氣包圍，夜間只能歇息三四個鐘頭還時常失眠。如此艱難磨合，大概十數日後，褚潯逐漸找對恰當節奏。劇組人心亦慢慢平穩下來。電影拍攝漸入佳境。

拍攝進入正軌，時間的流逝便越發不引人注意。彷彿只是幾日工夫，拂面而過的海風便稍稍消減熱意，隱約有了絲縷清爽。劇組拍攝的小島也似進入旅遊旺季，迎來更多遊客。無論劇組在哪裡出外景，總有遊客歪打正著碰上來。

起初褚潯未曾多想，直到兩日後“偶遇”的遊客突然暴增，多到影響劇組正常拍攝，褚潯方才察覺異樣。這些找上門的遊客以年輕女孩居多，且特意上島來明顯不為旅遊，只為找到褚潯合影簽名。褚潯忍不住好奇，問她們為何會不約而同趕在同一時間上島。女孩們便雙頰緋紅，脆生生地笑道：“因為現在褚先生最紅啊。再晚幾天，我們怕是都要擠不上跟你合影了。”

小島與繁華都市隔海遙望，風景優美但偏僻寧靜。整座島上，也找不出一座電影院。褚潯堅守劇組專注拍攝，自開機以來便不曾離島。他更盡量減少與外界接觸，連沈蔚風與王猛，都被他下了聯系禁止令。

那日聽過女孩的話，收工後，褚潯難得去了島上唯一有無線網路的那家餐館。手機連上ifi，登陸微博重新整理首頁。一瞬間，《瀕死之城》全球同步上映的訊息刷爆螢幕。熱門第一條微博，便是上映三天後，《瀕死之城》國內票房突破十二億的喜報。

褚潯點開慶賀海報，目光當先落在海報中央自己堅毅冷酷的面孔上。海報中，他駕駛重機車在雨夜飛奔。醒目的十二億字樣，高懸於他的身後。褚潯以拇指輕輕劃過那用心做出3d效果的數字，唇角徐徐綻開笑容。

付出的努力不曾被辜負。這份幸運足以令褚潯心懷感激。

十月中旬，《瀕死之城》全球票房達到十五億美元。與此同時，《回聲》完成第一場重頭戲男女主初遇的拍攝；十一月初《瀕死之城》以全球二十一億票房完美收官。《回聲》拍攝順利過半。月底，e.a.與國內影片發行公司分別為《瀕死之稱》舉辦慶功宴會，褚潯透過影片連線，與國內外影迷見面。電影與廣告合作邀約隨之蜂擁而來。至此《回聲》的預計投資全數到位，且遠超預算數額。又過月餘，《回聲》圓滿殺青。褚潯如約飛回國內，與瀚星簽下為期五年的合約。簽約當日，瀚星股價漲停。與之相對，雲天股價雪上加霜，跌勢愈加明顯。

簽約儀式過後，褚潯沒有應酬聞風而動的媒體，無縫連線進入工作室，與剪輯師一同開始剪輯影片。

更多驚喜仍在繼續上演：一月十一日，金樽獎入圍影片提名投票拉開帷幕。一週後投票結束。一月三十日，提名名單向全球公佈。《瀕死之稱》入圍包括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最佳男主在內的八項提名。二月十五日，褚潯收到出席金樽獎頒獎典禮的邀請函。

沈蔚風內心狂野騷動，無法再恪守聯系禁止令，每日瘋狂對褚潯進行電話騷擾。一日講：“容容，昨天我找了一位道長為你蔔卦。卦象顯示，這回你一定能夠拿到獎杯！”一日又講：“我今天去寺院為你拜佛許願，抽到一支上上簽！容容，佛祖會保佑你拿獎的！”

褚潯聽得有趣，禁不住與好友玩笑：“一會兒道家，一會兒又是佛家。你到底是哪一家的信徒？這樣朝秦暮楚，當心佛道兩家的老祖宗將你捉去痛打一頓。”

沈蔚風朗聲大笑：“打我不成問題。只要老祖宗們都能保佑你拿獎，我主動躺平讓他們打！”

忙於工作之餘，抽空與好友逗樂玩笑。再一回面對似與自己僅有一步之遙的金樽獎，褚潯的心緒出奇平靜。他自然仍渴望拿獎，但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褚潯活到近三十歲，對此已深有感悟。他會以最積極的心態去期待、去爭取。但若再次與獎項失之交臂，他亦會欣然接受。褚潯的人生長河，流經過太多曲折與坎坷。獎項的得失，再不能影響褚潯的情緒，更無法撼動他對事業的執著。

頒獎禮前兩天，褚潯停下手頭工作，直接由星島飛往美國。在酒店休整一日，典禮當晚褚潯神采奕奕，與《瀕死之城》劇組一同踏上杜比劇院前長長的紅毯。有別於兩年前第一次走紅毯略顯冷清的氣氛，這一晚，褚潯的一隻腳剛剛踏出車廂，便引發紅毯兩側此起彼伏的歡呼。《瀕死之城》全球熱映，票房、口碑雙雙大爆。作為當之無愧的男一號，褚潯無疑已成功打入國際市場。早在褚潯確定拿到提名前，國內已有媒體見風使舵，預測褚潯將會在五年之內，晉身好萊塢一線男星序列。今晚現場媒體與影迷的熱情，彷彿在與國內媒體遙相呼應。不停被各國記者呼喚拍照。每走一步，都有激動的影迷伸長手臂索要簽名。通常兩三分鐘便可走完的紅毯，褚潯雖已盡力加快速度，仍舊被拖長了將近一倍時間。

紅毯非同尋常的禮遇，似乎預示了褚潯的幸運。當頒獎嘉賓以略微別扭的口音讀出褚潯的名字，褚潯驚喜而難以置信地張大眼睛。左右相鄰的導演與女主角，同時爆發驚呼喝彩，一面歡笑鼓掌，一面起身與褚潯擁抱向他道賀。

褚潯連忙起身，自此雙腳才似踏在了實地。通往領獎臺的路很短亦很長。短到不到半分鐘便可匆匆走至盡頭，長到歷經十數年，褚潯方才踏上這短暫的一段路程。

掌聲層疊連綿，宛如湧動奔騰的潮水。褚潯跨過洶湧浪潮，一步步走向領獎臺。金樽獎杯設計簡約，握在手中，卻有厚重的力量。金黃色澤細膩潤澤，如同引領人們為電影藝術不斷追尋、突破的，那一束不滅心火。

第一位主演好萊塢大片重新整理票房紀錄的華裔男星，亦是第一位獲得金樽獎最佳男主的中國內地男演員。今晚星光璀璨的好萊塢，註定要為同一個中國演員喝彩。褚潯面含微笑，環視舞臺之下數千位起身鼓掌的嘉賓。等待掌聲平息，褚潯眼中星芒閃爍，以中文講出準備已久的感謝詞。他感謝早逝的父母親，感謝至交好友，感謝《瀕死之城》製片方與發行方。褚潯亦未忘記雲天的功勞，面對數以億計同步觀看直播的觀眾，不失幽默道：“不久之前的那件事，雲天做得的確欠揍。但對於它當年簽下我幫助我順利出道，我還是要說，雲天棒極了。在這裡，我也要謝謝十二年的雲天。謝謝它帶我進入電影藝術的世界。”

場下再次響起掌聲與善意的歡笑聲。

褚潯笑容明朗，眸底隱有水光波動。最後他親吻獎杯，一字一字慢慢地道：“最後還有一個人，一個對我很重要的……我就不感謝他了。只有一句話想對他講：小辰哥，我成功了。你也加油！加油！！”

那一夜，一顆將要照亮全球的新星冉冉升起；那一夜，將會被永恆鐫刻在世界電影史冊。